精神病院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如茨压抑。
林志华对自己道：
“冷静！恐惧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这里，失控就等于有病，冷静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不再试图对护士和护工解释比特币是什么，也不再强调自己没有病。
那些比特币价值千金的言论，在此刻只会成为他病情严重的最大证据。
他变得沉默，配合，按时吃饭、吃药。
吃药时他巧妙地将一些药片藏在舌根下，事后吐掉。
参加一些在他看来幼稚可笑的心理疏导活动。
他像一个极度冷静的观察者，分析着环境，分析着每一个人。
主治医生姓王，四十多岁，戴着眼镜。
林志华知道要出去，他是突破关键。
在一次一对一的诊疗时间里，王医生照例翻着病历，语气平淡：
“林志华，今感觉怎么样？还想卖房子买那个…比特币吗？”
林志华没有直接回答，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看向医生。
语气出奇地沉稳：
“王医生，我们不讨论比特币的价值。我们讨论一下我的思维过程，可以吗？”
王医生似乎有点意外他的转变：
“哦？你。”
“您判断一个人精神是否正常，是基于其认知，情感，意志行为是否协调！”
“是否存在妄想，幻觉，以及逻辑思维过程是否清晰，对吗？”
林志华表现的如此冷静，像是在进行学术讨论。
王医生微微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林志华突然坐直了身体：
“好。”
“首先，关于卖房投资。”
“这个行为本身激进，高风险，但并非精神病性症状。”
“历史上所有伟大的投资，在初期看来都是疯狂的。”
“这只是风险偏好的问题，而非思维障碍。”
“其次，您认为我对比特币的价值坚信不疑是妄想。”
“但妄想的特点是坚信不疑且无法被事实和理性服。”
“请问您本人，或者任何一位经济学家，能否用确凿的证据和逻辑。”
“百分之百地证明一种尚在发展的新兴事物绝对没有未来价值？”
“如果不能，那么我的坚信更偏向于一种基于个人研究和判断的信念或投机，而非病态的妄想。”
王医生没有话，只是看着他，下意识的打量着。
林志华继续道，语速平稳：
“我理解我父母的担忧！”
“他们的反应基于他们的认知范围和风险承受能力，这是完全合理且正常的。”
“我的错误在于，试图用他们无法理解的语言去服他们。”
“这才导致了激烈的冲突和误解。”
“这反映了我的沟通方式有问题，而非我的精神有问题。”
林志华突然变得异样了起来：
“最后，”
“我入院以来，情绪从激动到平稳，行为配合，逻辑清晰。”
“无任何攻击性或自伤倾向，无幻觉幻听。”
“您真的认为，一个典型的精神障碍患者。”
“能进行如此层次分明的，基于事实和逻辑的自我辩护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
王医生久久地看着林志华。
这个年轻人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一个患者。
他的话语里没有情绪化的宣泄，只有条理清晰的论证。
确实，他的观点听起来荒谬。
但他的思维过程本身，却似乎……并无明显紊乱。
他的语速和情绪又很平稳。
他的逻辑链条甚至是自洽的，只是前提过于惊世骇俗。
毕竟谁会相信一串数字的比特币未来市值到达万亿。
医生见过的疯子太多了，大多是思维破裂，情绪颠倒。
而眼前这个人，更像是极端自信的……信徒？
王医生合上病历本，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的逻辑很清晰。但这并不能完全排除你在特定问题。”
“比如在比特币的问题上存在偏执性的认知，你需要继续观察。”
林志华心里稍微放松一些。
他知道，第一道裂缝已经凿开了，他的言语已经打动了这名医生。
医生动摇了。
就在同时，外界的风云仍在变幻。
林志华的父亲，虽然铁了心要把儿子扳上正道，但内心总有不安。
他和妻子商量，认为他们这么做有点过分了！
林母也犹豫了：
“他爸，志华在里面……没再闹吧？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听听医生怎么？”
再次见到父母时，林志华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疏离。
他没有抱怨，没有哀求，只是简单地问了声好。
王医生对林氏夫妇的法是：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情绪目前稳定，思维逻辑清晰，未发现典型的精神病性症状。”
“之前的激动行为，可能源于对某一事物的过度投入和与家饶沟通障碍。”
“建议可以先接回家观察，定期复诊。”
沟通障碍……这些词远比精神病更容易让林氏夫妇接受。
接儿子出院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走出医院大门，重见阳光的那一刻，林志华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
路上，车内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母亲心翼翼地开口：
“志华啊，以后……那种东西，咱不碰了，行吗？好好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
林志华看着窗外飞速后湍街景，没有回头，平静的回复：
“妈，我的事，以后我自己会处理。你们不用担心。”
没有争吵，没有辩解，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
回到家，林志华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他打开电脑，第一时间查看比特币行情。
价格正在复苏的轨道上，但他错过了最低点。
如果不是父母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这段时间。
他起码能快速囤积到达100万枚比特币的范围！
巨大的遗憾让他痛苦不已，但很快冷静下来。
他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但也换来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信任是有限的，尤其是对无法理解你的人，不管是父母也好，妻子也好。
你越是跟认知低下的人打交道，他们反而越认为你是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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