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北，大唐朔方互剩
辰时正刻！
咚——！咚——！咚——！
三声沉重而悠长的铜锣巨响，如同惊雷般划破北疆清晨的宁静，震碎了最后一丝沉寂！
“开——湿—啰——！”
随着礼官一声拖长流子的高亢呐喊，互市那两扇巨大的、包着铁皮、镶嵌铜钉的沉重城门，在数十名军士的合力下，被缓缓推开！
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黑压压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的人群，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涌入这座崭新的、象征着财富与希望的“黄金之城”！
“快！快进去！占个好位置！”
“让开！让开！我的香料不能晒！”
“长生啊！这路…这路太平整了！”
人流中，充斥着各种语言、各种口音、各种服饰的商人与百姓：裹着皮袍、牵着骆驼、眼神精明的粟特胡商； 穿着突厥服饰、驱赶着庞大羊群和马队的部落牧民； 来自吐蕃和吐谷浑、带着高原特有药材和毛皮的使者； 甚至还有远自西域于阗、龟兹，带着美玉和葡萄干的异域客旅… 当然，更多的，是闻讯从附近州县赶来的大唐本土商贾和好奇的百姓。
他们一踏入互市，首先便被脚下坚硬如铁、平整如镜的灰色水泥路面所震惊！
“这…这是什么路？”一个突厥老牧民用力跺了跺脚，满脸不可思议，“比王庭的夯土广场还硬！ 马车走在上面，又快又稳，一点都不颠！ 太好了！”
“快看两边！”一个粟特商人指着街道两侧统一规格、整齐划一的二层商铺，以及商铺门前预留出的宽敞货台，眼中爆发出贪婪的精光，“这规划！这气派！ 大唐果然是朝上邦！ 在这里做生意，舒坦！”
人流迅速向市集内部扩散。空气中，很快弥漫开各种奇异而诱饶味道：
来自华仙居方向的浓郁肉香、麻辣火锅底料的霸道香气；
来自各大货栈的茶叶清香、香水幽香、烈酒醇香；
以及牲畜皮毛的腥膻、香料的刺鼻、皮革的鞣制味… 种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商业繁荣的、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复杂气息。
“丝绸！上好的江南丝绸！”
“琉璃器！晶莹剔透的琉璃杯！”
“龙夏醇！一口就上头的神仙倒！”
“牙膏！刷牙漱口，口气清新！”
“香皂！洗澡洗衣，留香三！”
各色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惊叹声、欢笑声…瞬间充斥了整个互市每一个角落！交易，以惊饶速度和热情，迅速展开！
大唐的商人们，经历了最初的紧张后，看到如此盛况，也纷纷放下心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大声招揽着客人。许多百姓更是好奇地四处张望，摸摸这，看看那，眼中充满了对这座新城和琳琅满目商品的惊叹。
“有秦王殿下在，有这么多军爷巡逻，怕什么！”一个大唐布商对身旁略显紧张的伙计笑道，“敞开了卖！”
街道上，李积 亲自披挂上阵，率领一队队精锐唐军，盔明甲亮，步伐整齐， 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维持着秩序。他们的存在，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让所有前来交易的人，都感到一种踏实和安全。
互市，这台巨大的商业机器，一经启动，便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与轰鸣！
与此同时，朔州帅府。
气氛却与互市的热火朝截然不同，肃杀、冷冽，带着一丝金属的寒意。
秦哲负手立于沙盘前，目光锐利地投向北方草原的深处。
王玄策一身劲装，肃立一旁，神色平静，眼神中却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
秦琼与侯君集则顶盔贯甲，按剑而立，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悍将之气。
“都准备好了？”秦哲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回殿下，” 王玄策拱手道，“三万精锐已集结完毕， 全部换装完毕， 一人双马， 配发了足量的诸葛神弩箭矢。 交易所需的茶叶、盐巴、布匹、铁锅…也已装车。 随时可以出发。”
“好。”秦哲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三人，“玄策， 此次北上，名义是交易，实为…威慑。”
他走到王玄策面前，沉声道：“突利此人，狡黠多疑。 虽签了盟约，但不见真章，他难免心存侥幸，甚至…暗中与颉利旧部或其他势力勾连。 我要你， 把这三万铁骑， 把这几千架诸葛神弩， 明明白白地亮给他看！ 让他知道， 我大唐能给他茶叶盐巴，也能…顷刻间让他灰飞烟灭！”
“臣，明白。”王玄策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恩威并施，方是驾驭草原之道。”
“叔宝，君集。”秦哲看向两位猛将。
“末将在！”两人抱拳。
“你二人，统兵辅佐玄策。”秦哲语气陡然转厉，“记住！ 军阵之上，玄策之令，即本王之令！”
“此去， 交易顺利，则一切好。”
“若那突利… 敢有半分不敬， 敢临时抬价， 敢拖延推诿， 甚至… 敢暗中调兵，图谋不轨…”
秦哲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冰冷刺骨：“…那就不必跟他废话！”
“给本王… 直接开干！”
“先用弩箭洗地，再用铁骑冲阵！”
“把他打疼！打怕！ 打到他知道， 在这北疆，谁了算！”
“把他想要的粮食铁器，变成… 送他上路的纸钱！”
“明白吗？！”
秦琼面色沉静，重重点头：“末将明白。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殿下放心，有叔宝在，定不叫那突利翻了去！”
侯君集更是狞笑一声，舔了舔嘴唇：“殿下您就瞧好吧！ 俺老侯早就手痒了！ 正想拿那些突厥崽子试试新弩的威力！ 他敢龇牙，末将就把他满口牙都敲下来！”
“很好！”秦哲满意地点点头，最后看向王玄策，“玄策，把握分寸。 能不成，最好。 但… 也不必委屈求全。 我大唐的威严，不是求来的，是打出来的！”
“今日互市已开， 北疆格局已定。 正好拿突利… 试试刀锋！”
王玄策深深一揖，语气沉稳而自信：“臣，领旨！ 必不负殿下重托！ 定携… ‘圆满’交易之果，凯旋而归！”
“出发！”秦哲大手一挥！
“是！”
三人轰然应诺，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帅府。
府外，三万精锐铁骑早已列阵完毕，军容鼎盛，杀气冲！士兵们人手一把闪烁着幽冷寒光的诸葛神弩，腰间挎着横刀， 身后背着箭囊， 沉默如山，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王玄策翻身上马，秦琼、侯君集一左一右护卫其侧。
王玄策拔出佩剑，指向北方，清朗的声音传遍三军：
“奉秦王令！”
“北出草原！”
“扬我国威！”
“出发！”
轰隆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三万铁骑， 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携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与先进的杀戮利器， 浩浩荡荡，开出朔州北门，向着突利可汗的牙帐方向，碾压而去！
互市之内，万商云集，喧嚣鼎沸，是一片繁荣的海洋。
互市之外，铁骑北上，煞气冲霄，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秦哲站在帅府门前，遥望着北方扬起的滚滚烟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一手繁华，一手兵锋。
恩威并施，刚柔并济。
这，才是经略北疆的… 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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