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行辕之内，炭火正旺，驱散着北地深秋的寒意。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秦哲、李绩、秦琼三人围坐在一张宽大的胡桌旁，各自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面色沉静，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历经艰辛后的松弛与欣慰。
“呼——”秦哲吹开茶沫，轻啜一口，感受着那股暖流熨帖肺腑，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年零三个月……总算，把这三条命脉给打通了。”
李绩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虚划着：“灵州至朔州，朔州至幽州，幽州再连通河东道……三条水泥主干道，如期贯通。自此，北疆与长安，血脉相连，调兵、运粮、通商，再无滞碍。殿下，此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秦琼虽沉默寡言，此刻也重重点头，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路通则气通。北疆防线，如今才算真正连成了一个整体，固若金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哈哈哈！老秦！老李！秦王殿下！俺老程和药师回来复命啦！最后那段路基，夯得结结实实，保准能用一百年！”
帘栊一掀，程咬金那壮硕的身影率先挤了进来，满面红光，声若洪钟。他身后，李靖沉稳步入，虽风尘仆仆，但眼神锐利如鹰。
再后面，跟着程处默、侯君集之子侯杰、尉迟恭之子尉迟宝琳、李靖之子李德謇等一群年轻将，个个虽面带疲惫，却精神抖擞，难掩兴奋。
“伯伯！”
“殿下！”
年轻人们纷纷向在场长辈行礼。
秦哲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笑容：“好！都辛苦了！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程咬金一屁股坐下，自己抓起茶壶倒了一大碗，咕咚咕咚灌下去，抹着嘴道：“痛快！殿下，您是真不知道，那最后一段山路有多难啃！
全是石头蛋子！要不是咱老程力气大，带着这帮子们玩命干，再加上机关组给的那些个叫什么……‘杠杆’、‘滑轮’的巧劲儿，还真不好弄！”
李靖相对沉稳，补充道：“殿下，三条主路确已全线畅通，沿途驿站、哨卡也已配备齐全。北疆交通，已然焕然一新。”
秦哲满意地点点头：“路通了，接下来便是如何让这血脉充盈、强劲地跳动起来。”
他神色一正，目光扫过李绩和秦琼：“懋功（李绩），叔宝，北疆接下来的担子，就要交给你们二位了。”
两人立刻坐直身体：“请殿下吩咐！”
秦哲屈指敲着桌面，语速平稳却不容置疑：“即刻以我的名义，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呈报陛下。内容有三：其一，禀报北路竣工，
请陛下速遣精干文臣吏员，北上接管沿线州府政务，强化治理，将新政在北疆彻底扎根。其二，北疆都督府即日起，全面启动新军招募与操练事宜，依照龙首原新式操典，严格训练，数额……先定五万！要的是能打硬仗、敢打恶仗的锐卒！”
李绩眼中精光一闪：“殿下放心！募兵之事，末将即刻去办！定将为陛下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秦琼沉声道：“操练之事，某亲自盯着。”
秦哲继续道：“其三，奏请陛下，北疆军务，暂由李绩总督，秦琼、薛仁贵辅之，全力整军备战。屯田事宜不可松懈，要在这朔州、云州等地，建造足以支撑十万大军三年用度的超级粮仓！务必做到自给自足，甚至有余力反哺关中！”
他顿了顿，看向李靖和程咬金：“药师，知节，北疆路通防固，大局已定。你二人随我，不日返回长安述职。南边，还有更大的棋局要展开。”
最后，他目光落在程处默、侯杰、尉迟宝琳、李德謇等将身上，语气带着期许：“处默，你们几个子，这次干得不错，历练出来了。
就不用跟我们回长安了，都留在北疆，编入新军，从基层做起，给你们李绩伯伯、秦琼叔叔当好帮手，也给你们老子长长脸！好好学，好好练！未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就在簇！”
程处默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抱拳，声音洪亮：“末将遵命！定不负殿下、父帅厚望！”
能留在前线，直接参与强军建设，远比回到长安无所事事强上百倍！
就在此时，行辕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陛下驾到——！”
厅内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起身。
只见门帘再次被挑起，一身玄色常服，披着黑色大氅，面带爽朗笑容的李世民，竟迈步走了进来！他身后只跟着寥寥数名便装侍卫。
“哈哈哈！秦兄！诸位爱卿！不必多礼，都坐，都坐！”李世民笑声洪亮，显然心情极佳，“朕在长安，接到北路即将竣工的喜讯，实在是坐不住了，便轻装简从，快马加鞭赶来朔州，想着与诸位功臣同庆！刚到这门口，就听到秦兄在那运筹帷幄，安排得井井有条！好！好啊！朕来得正好，听得是真真切切，一字不落！”
他走到秦哲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眼神灼灼：“秦兄所思所想，与朕不谋而合！不！是比朕想得还要周全，还要深远！北疆交予懋功、叔宝，朕一万个放心！练兵、屯粮、筑仓，正当其时！就按秦兄的办！朕回头就让玄龄、克明，把最得力的干吏给你们派来！”
他又看向程处默等将，笑道：“让你们这些猢狲留在北疆历练？好！秦兄这个主意更好！免得在长安碍朕的眼！都给朕好好干，干不出个名堂，瞧朕怎么收拾你们老子！”
程咬金、李靖等人连忙笑着称是。
李世民最后环视全场，意气风发：“路通了，兵强了，粮足了！朕心甚慰！秦兄，你为大唐立下的，可是擎之功啊！走，陪朕出去看看！看看咱们这北疆的新气象！”
罢，他拉着秦哲的手臂，率先向辕门外走去。众人连忙簇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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