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洪武三年，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应府里早已飘起了零星的年味——这是朱剩在应过的第二个新年。比起前年初来乍到的青涩，如今的她愈发沉稳老练，十七岁的年纪，眉眼间却透着几分二十多岁人才有的从容，连话做事都添了几分稳妥。
朱府内，红灯笼早已挂起，廊下还堆着刚采购来的年货，处处透着热闹。朱剩手里捧着一叠红纸包好的红包，笑着朝府里几人招手：“来来来，都过来领新年红包咯！”
“剩子哥，先透个底呗——这红包里到底包了多少啊？”胖子凑得最快，搓着手一脸期待，圆脸上的肉都跟着晃了晃。
朱剩故意卖了个关子，晃了晃手里的红包：“这可不能提前，我这儿一共七个红包，里面的钱数有的一样有的不一样，你们自己拆了才知道。”着，她先将其中四个红包递到府里的三个丫鬟和车夫面前，“这是你们的，现在就能打开看看。”
四人连忙接过红包，指尖一捻就拆开了红纸，可里面压根没有银子，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疑惑，实在摸不透自家少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别愣着了，纸上写的就是红包的钱数，银子过两会统一送过来，到时候你们直接去找桃领就校”朱剩笑着解释。
四人这才低头仔细看纸上的数字——“200”两个字赫然在目，竟是两百两银子！几人都惊得睁大了眼，要知道，这两百两可比他们每人两年的工钱加起来还多。反应过来后，几人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少爷！”
“行了，不用客气。”朱剩摆了摆手，又补充道，“一会儿你们先去桃那儿领十两银子当路费，领完就赶紧回家陪家人过年吧，府里这边不用多惦记。”
“是，谢少爷！”四人满心欢喜地应下，转身就去收拾东西准备赶路了。
这边刚送走四人，胖子就急不可耐地凑上来，拉着蒋瓛一起追问：“剩子哥，我们的红包呢？总不能忘了我们吧！”
朱剩笑着从剩下的三个红包里拿出两个，分别递给蒋瓛和桃，唯独没给胖子，反而故意逗他：“这两个是蒋瓛和桃的，至于你的嘛——我也交给桃保管了。你呀，身上可不能多装钱，你看看这两年，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也该好好减减肥了，可不能再由着性子乱花钱买吃的。”
桃和蒋瓛连忙拆开手里的红包，看清纸上的数字后，两人都愣了愣——竟是一千两银子！桃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推辞：“少爷，这也太多了吧！我平时吃住在府里，根本用不上这么多银子……”
“傻丫头，用不上就先存着呗。”朱剩打趣道，“就算现在用不上，以后总能用得上——难不成还不能留着给我未来的大侄子”
“少爷！”桃被得脸颊通红，连忙低下头，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羞赧，惹得一旁的蒋瓛和胖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剩拍了拍手，笑着对府里众人：“好了，还是按老规矩来，今大家再清点清点，看看还有什么过年要添置的东西，都记下来。明我要去拜访几位长辈，中午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晚上我就不陪你们热闹了。”
第二刚蒙蒙亮，朱剩就起身收拾妥当，亲手将三份早已备好的礼物仔细包好，交给蒋瓛。随后两人坐上马车，朝着魏国公府的方向赶去。
马车刚在魏国公府门前停下，管家老吴就快步迎了上来，一见朱剩便满脸堆笑，拱手道：“哎哟，朱少爷大驾光临，快里面请！这大过年的，给您道声新年好！”朱剩笑着回礼，顺势递过去一个装着十两银子的红包：“吴叔客气了，一点心意，您收下。”老吴连忙道谢，引着朱剩往书房走去。
刚进书房门，就见徐达正坐在桌前吃早饭，一碗米粥配着几碟菜，吃得正香。他抬眼瞧见朱剩，放下筷子笑道：“子，这么早过来，吃早饭了没？”
“还没呢，”朱剩几步走到桌前，半开玩笑道，“我这不是想着来徐叔叔这儿蹭顿热乎的嘛，家里的早饭哪有您这儿香。”
“你这机灵鬼！”徐达被逗笑，朝门外喊了一声，“老吴，再添一副碗筷来！”
一顿简单的米粥菜，两人却吃得热热闹闹，额角都沁出了薄汗。饭后侍女端上热茶，朱剩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从袖袋里掏出一卷书册，递到徐达面前：“徐叔，您看看这个。”
徐达接过书册，目光落在封面上的“海宴”三个字上，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海宴’？听着倒像个酒楼的名字。”
“徐叔，这是侄儿自己盘下的产业，”朱剩笑着解释，“这里面记着的半成收入，是侄儿给您准备的新年礼物，您可千万别嫌弃。”
“这大新年的，哪有送产业分成的道理？”徐达连忙把书册推回去，摆了摆手，“你这孩子，心意我领了，这东西你赶紧收回去。”
“徐叔，您这是瞧不上这点钱啊？”朱剩故意板起脸，又把书册往他面前推了推，“侄儿跟您实话，这海宴现在每个月也就一万两左右的收入，看着不多，可再过几年，不定每个月就能有十几万的进账！而且我偷偷告诉您，叔母（马皇后）也有这份产业的分成呢。”
“皇后娘娘也有？”徐达一听这话，眼神顿时变了，连忙把书册往怀里一揣，动作快得没半点犹豫，随即又好奇地追问，“那你这‘海宴’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能有这么高的收入。”
朱剩端着茶盏，轻描淡写地了句：“哦，就是个妓院。”
“什么？”徐达的声音瞬间拔高，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都被震得晃了晃，“你再一遍，是干什么的？”
“妓院啊。”朱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徐达猛地站起身，撸起袖子四处张望，怒气冲冲地喊：“老子的刀呢？！这混账东西，竟敢做这种营生，我今非得替上位教训一番！”
见徐达撸着袖子要找刀，朱剩连忙上前一步拦住，语气急切又沉稳：“徐叔，您先别急！听我把话完，要是不出个道理来，您再罚我也不迟！”
徐达胸口还在起伏，瞪着他咬牙道：“好！我就给你个机会清楚！要是敢糊弄我，今定要你好看！”
朱剩松了口气，放缓语速解释：“徐叔，这事我早就跟叔母过了，她是知道的。而且侄儿这‘妓院’，真不是您想的那种只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我是想借着妓院的名头，在背地里收集情报的！您想妓院这样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自然也就灵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里面的女子，全是心甘情愿加入的，我半分没强迫过她们。我还在店里立了死规矩：所有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要是有客人看上谁，想进一步往来，必须得征得姑娘自己同意，谁敢强来，我第一个不答应！”
徐达听着这话，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方才的怒火消散了大半，只是眉头还皱着：“你这做法倒是还算妥当，没坏了规矩。可你做这么大的事，上位知道吗？”
“这事哪能让叔父知道啊！”朱剩压低声音，“所以我才特意给叔母留了分成的大头，连太子和几位弟弟都分了份——有叔母和宫里照着，就算将来出点岔子，也能有个缓冲。”
徐达盯着朱剩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点零他的额头：“你这子，年纪不大，倒打得一手好算盘！行，算你考虑周全，这份礼物我收下了。上位那边，我帮你瞒着，不跟他提这事。”
“多谢徐叔！”朱剩连忙拱手道谢，“那侄儿就不多打扰了，还得去郑国公和曹国公府上送礼物呢。”
徐达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道：“保儿那边不用你跑了，把他的礼物给我，我找个时间帮你送过去。至于老常那儿，你最好带着你师傅一起去——我记得他之前答应过，要让你去他的宝库挑一把趁手的兵器，正好趁这机会提一提。”
朱剩眼睛一亮，连忙把给曹国公的礼物递过去，笑着道：“那侄在这先谢过徐叔叔！常叔叔那边我记着了，等过完新年，我就叫上师傅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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