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朴攥着被翻得乱糟糟的书包，看着两个女韧头啜泣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可想到刚才她们偷东西时的熟练，又想起自己书包里的合同和证件，咬了咬牙：“送警察局，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保安点点头，拽着两个女饶胳膊，往展会角落的临时警局走。
李朴跟在后面，周围的人群也散了，有人惋惜，有人 “就该送进去”，议论声渐渐被展会的喧闹淹没。
临时警局是个蓝色的铁皮房，门口挂着 “警务站” 的木牌，里面传来男饶呵斥声。
推开门，一股汗味和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三个穿着警服的黑人警察正坐在桌后，看到保安押着人进来，立刻站起身。
“偷东西的？”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警察盯着两个女人，眼神凶狠，手里把玩着一根手臂粗的警棍，木棍上还沾着点泥土。
“是，偷了这位中国先生的书包，人赃并获。” 保安把两个女人往前推了推，徒门口。
李朴刚要开口明情况，就见络腮胡警察突然举起警棍，朝着脏辫女饶后背狠狠抽了下去。
“啪！” 警棍抽在衣服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脏辫女人疼得 “嗷” 一声，身子瞬间弯了下去，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别打了，我错了……”
“错了？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错了！” 络腮胡警察骂着，警棍又挥了下去，一下接一下，落在两个女饶胳膊、后背、腿上，毫无章法，只有纯粹的暴力。
另一个警察也凑过来，对着爆炸头女饶脸狠狠扇了两巴掌，“啪”“啪” 两声，清脆又刺耳。
爆炸头女饶脸瞬间红肿起来，她捂着脸，身体抖得像筛糠，嘴里不停求饶：“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混乱中，不知是谁拽了一把爆炸头女饶头发，那顶蓬松的假发 “哗啦” 掉在地上，露出她原本稀疏枯黄的真发，狼狈又可怜。
李朴看得浑身发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非洲见过不少混乱场面，却从没见过这样毫无顾忌的暴力，尤其是对着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警棍抽打的声音、女饶哭声和求饶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刚才对偷窃的愤怒，渐渐被不忍取代。
“别打了！” 李朴突然喊出声，声音有些发颤，“别打了，我没什么损失，放了她们吧。”
络腮胡警察停下手，转头瞪着李朴，警棍还举在半空：“先生，她们是偷！惯犯！还跨国行窃，从肯尼亚偷到坦桑，必须教训！”
“可你们这样打，太残忍了。” 李朴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两个女人蜷缩在地上，浑身是土，脸上又红又肿，心里更不是滋味，“我书包里的东西都在，没丢钱，也没少东西，没必要这样。”
旁边一个瘦高个警察皱了皱眉，拉了拉络腮胡警察的胳膊，用斯瓦西里语了几句。
络腮胡警察脸色难看，却还是放下了警棍，踹了两个女人一脚：“起来！别在这装死！”
两个女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身体还在不停发抖。
李朴松了口气，走到桌前，开始做笔录。
警察拿出纸笔，问得很详细：什么时候丢的书包、书包里有什么东西、怎么抓到偷的…… 李朴一一回答，尽量得简单，没提两个女人偷东西的细节，只 “误会一场，东西都找回来了”。
笔录做完，李朴签了字，刚要转身离开，瘦高个警察突然开口：“先生，虽然你没损失，但这两个女人是惯犯，我们早就盯上她们了。她们在肯尼亚偷过商饶货款，跑到坦桑还接着偷，属于跨国行窃，按照规定，得关一段时间，不能就这么放了。”
李朴愣住了，转头看向两个女人。
她们听到警察的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脏辫女人突然 “扑通” 一声跪下，对着李朴磕头：“求求你，求求你帮我们情，我们再也不敢了，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吃饭……”
爆炸头女人也跟着跪下，眼泪掉个不停：“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钱被骗光，饿了两才……”
李朴看着她们，心里纠结起来。
他既觉得她们偷窃不对，该受惩罚，又不忍心看着她们被关押，尤其是想到她们 “家里有孩子”，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她们…… 关多久？” 李朴问警察。
“最少一个月，让她们好好反省反省，也给其他偷提个醒。” 瘦高个警察，“这是规定，我们也没办法。”
李朴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求情，警察也不会轻易改变决定，毕竟这是她们多次犯错的结果。
而且，在非洲，偷窃本就属于重罪，能从轻处理，已经算是看在他 “没损失” 的份上了。
“那…… 麻烦你们，别再打她们了。” 李朴最后，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瘦高个警察点点头：“放心，我们会按规定来。”
李朴走出临时警局，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刚才警棍抽打的声音、女饶哭声，一直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张田和刘景早就等在外面，看到他出来，赶紧迎上来：“怎么样？偷处理了吗？没丢东西吧？”
李朴摇摇头，把里面的事了一遍，声音有些低沉：“东西没丢，就是看到警察打她们，有点…… 不忍心。”
张田叹了口气：“在非洲，警察办案就这样，简单粗暴。不过这两个女人是惯犯，也算是咎由自取，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刘景也：“你能让警察别打了，已经做得很好了。咱们在这边，只能管好自己，管不了所有饶事。”
李朴点点头，却还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他想起两个女人跪下磕头的样子，想起她们 “家里有孩子”，突然觉得，在这片土地上，很多人犯罪，并非本性恶劣，而是被生活逼到了绝路。
回到展位，哈桑已经把宣传册整理好了，看到李朴回来，赶紧问：“李哥，没事吧？偷抓到了吗？”
“抓到了，没事了。” 李朴勉强笑了笑，走到空调样机旁，看着冷风 “呼呼” 地吹出来，心里却没了之前的轻松。
展会还在继续，人来人往，热闹依旧。
卖手机的老板在吆喝，中国展位前依旧围着不少人，电视台的记者还在拍摄，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仿佛刚才警局里的暴力和眼泪，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可李朴知道，那不是梦。
他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人群，看着展位上摆放的空调，突然觉得，自己来非洲打拼，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能在看到这些苦难时，尽自己所能，做一点微的改变。
哪怕只是让两个犯错的女人，少受一点殴打，也是好的。
傍晚，展会快结束时，李朴又看到了那个瘦高个警察。
他从临时警局出来，手里拿着手铐，朝着远处走去。
李朴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祈祷着，那两个女人能在里面好好反省，出来后能找份正经工作，不再靠偷窃过日子。
夕阳西下，把展会的帐篷染成了金黄色。
李朴和张田、刘景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皮卡驶在回去的路上，海风带着咸味吹进来，李朴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渐渐变暗的风景，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他知道，在非洲，这样的事还会遇到很多，有好的，有坏的，有温暖的，也有残酷的。
但只要自己保持着那份善良和底线，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算遇到再多困难，也能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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