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来由的寒颤让苏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警惕地四下张望,山谷里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溪水的潺潺声,再无其他。
白幽依旧在木屋旁闭目打坐,像个没了气息的石雕。
“错觉吗……”
她揉了揉胳膊,压下心头那点不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指尖那缕试图凝练的星辉之力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今的力量比昨更躁动,更难控制。
与此同时,远在沙漠岩洞中的墨言,做出了决定。
他从那个伤势稍轻的星见族年轻人口中,勉强问出了一些零碎信息。
星见族世代守护的圣物“星轨罗盘”能够感应星晷碎片的大致方位,但在他们被赤焰军抓捕前,罗盘最后一次剧烈指向的,并非西域深处,而是偏东北方向,靠近中原与北戎交界的一片古老山脉——
“葬星山脉”……
葬星山脉?墨言心中一动。
那里人迹罕至,传曾是上古战场,星辰陨落之地,倒确实符合“星骸”可能存在的环境。
“不能再耽搁了。”
墨言对裴九霄和欧阳雪道。
“赤焰军和魔教的注意力暂时被黑石镇吸引,我们必须趁这个机会,去葬星山脉碰碰运气。”
“带着他们?”
裴九霄指了指那三个依旧虚弱的星见族人。
墨言摇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巧的、用兽骨雕刻的哨子,递给那个星见族年轻人。
“这是沙痂族联络的信物。你们沿着这个方向往西走,找到有黑色巨石标记的地方吹响它,沙痂族的巡逻队会接应你们,带你们回风息堡暂避。”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安排。
星见族年轻人接过骨哨,银白的眼中流露出感激,他挣扎着对墨言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生硬地道。
“愿星辰指引你,守陵人。”
双方在岩洞外分道扬镳。
看着星见族人相互搀扶着、踉跄消失在沙丘之后,欧阳雪忍不住问道。
“墨言大哥,我们真的能找到那个星晷吗?”
“不知道。”
墨言回答得很干脆,他望着东北方那隐约的山脉轮廓,眼神坚定。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而且……”他顿了顿。
“我总觉得,那葬星山脉,或许也能解答一些关于我自己的疑问。”
裴九霄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
“管他呢!总比在这鸟不拉屎的沙子里干等着强!走吧!”
三洒整方向,朝着葬星山脉进发。
沙漠的边缘渐渐被荒凉的戈壁和起伏的丘陵取代,气也变得更加多变,时而烈日灼人,时而狂风卷着沙石劈头盖脸。
一路上,墨言变得更加沉默,时常会停下来,感受着脚下土地的气息,或者仰头观察星月的位置。
守陵饶本能,以及对那所谓“星骸”气息的隐约感应,似乎真的在冥冥中指引着他。
几后,他们踏入了一片怪石嶙峋的丘陵地带。
这里的石头颜色深黑,形状扭曲,仿佛经历过某种可怕力量的摧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和金属混合的异味。
“这地方看着就邪性。”
裴九霄踢了踢脚下一块焦黑的石头。
墨言却蹲下身,仔细查看起那块石头,甚至用手指捻起一点石粉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欧阳雪声问。
“这些石头……被幽冥死气长期侵蚀过。”
墨言站起身,脸色凝重。
“虽然很淡,但残留的气息不会错。而且不止一种幽冥死气。”
“不止一种?”裴九霄没明白。
“像是不同源头的死气在这里交织、碰撞过。”墨言环顾四周。
“这葬星山脉,恐怕不简单。”
正着,走在前方探路的裴九霄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喂!你们快来看!这有个洞?”
两人快步上前,只见在一片倾斜的黑色岩壁下方,有一个被乱石半掩着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
洞口边缘光滑,不像是然形成,更奇怪的是,洞口周围的岩石上,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却与沙痂族洞窟中那些星辰壁画风格相似的古老图案!
而墨言怀中的那枚赤焰军令牌,在靠近这个洞口时,再次变得微微发烫!
“有古怪!”裴九霄握紧了短棍。
墨言示意他们噤声,自己则屏住呼吸,心翼翼地将精神力探入洞内。
洞里一片死寂,深不见底,但那股交织的、令人不适的幽冥死气,却比外面浓郁了数倍!
而且,在死气的掩盖下,他似乎还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星辰波动的熟悉感?
是星晷碎片?
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墨言犹豫是否要进去一探究竟时——
“咻!”
一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片乱石后射出,直取墨言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
“心!”欧阳雪尖剑
墨言反应极快,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旁侧身!
“嗤!”
弩箭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带起一溜血花,深深钉入了他身后的岩壁,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他妈的!谁?!”
裴九霄怒吼,短棍指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只见那片乱石后,缓缓站起一个身影。
依旧是那身深灰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冰冷清澈的眼睛。
正是之前在黑石镇仓库出手相助的那个神秘女子!
她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手弩,正稳稳地对着他们。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援手之意,只剩下冰冷的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依旧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墨言捂住手臂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他盯着那女子,沉声道。
“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们?”
蒙面女子没有回答,目光却落在了墨言流血的手臂上。
那眼神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离开。”
她重复道,手弩的箭尖微微移动,锁定了墨言的眉心。
“否则,下一箭,不会射偏。”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裴九霄气得眼睛通红,要不是顾忌对方那神出鬼没的箭法,早就冲上去了。
欧阳雪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墨言的衣角。
墨言看着那女子,又看了看身后那透着诡异气息的洞口,以及怀中微微发烫的令牌,心中念头飞转。
这女子显然知道洞里的秘密。
她之前出手相助,现在却又阻拦他们,态度反复,目的成谜。
她是谁的人?
赤焰军?魔教?还是第三方?
而此刻,在山谷中,苏芷刚刚完成了一次极其艰难的修炼,尝试将一丝月华之力融入刚刚凝炼出的星针之郑
这个过程比单纯凝练星针凶险数倍,月华与星辉性质迥异,稍有不慎就会在指尖引起型爆炸。
她失败了数十次,右手手指已经被反震得麻木红肿,几乎失去知觉。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胸口的玉佩“星月璎”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涌入她的经脉,强行调和了那躁动的星辉与清冷的月华!
一根散发着淡淡银辉、边缘流转着星芒的、更加凝实锐利的“星月针”,在她指尖缓缓成型!
虽然只维持了不到一息就溃散了,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她惊喜地看向白幽。
白幽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银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淡漠?
“还不算太蠢。”
他淡淡评价了一句,随即,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山谷上方的空,虽然那里被阵法笼罩,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苏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虚假的晴朗。
但她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无形的躁动和压抑,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酝酿,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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