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危险交易
东欧平原的黎明被硝烟与火光染成一种病态的橘红色。
距离“铁砧”数十公里外，一处隶属于“建筑师”派系的秘密通讯中继站，此刻已沦为废墟。燃烧的建筑物骨架如同焦黑的枯骨指向空，空气中弥漫着塑料、电缆烧焦的刺鼻臭味，混合着血腥和爆炸残留的辛辣气息。
地面上散落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破碎的电子设备，几具穿着灰色工装、属于“建筑师”技术人员的尸体以不自然的姿势倒在瓦砾间，伤口处的血液早已凝固发黑。
“屠夫”瓦西里·奥尔洛夫像一头刚刚饱餐过的巨熊，矗立在废墟中央。
他壮硕的身躯包裹在沾满油污和烟尘的作战服里，脸上横亘的刀疤在跳动的火光下更显狰狞。
粗大的手指正把玩着一个从废墟中翻找出来的、几乎完好的硬盘，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满足的弧度。他脚下，踩着一个被打得面目全非、仅存一口气的中层头目，那是“建筑师”在簇的负责人。
“！阿纳托利那只老鼠，还背着我干了什么？！”
“屠夫”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得到的关于“建筑师”私下交易的情报，以及昨夜补给站遇袭时“遗落”的证据，已经让他确信不疑。
这场对通讯站的清洗，既是报复，也是为了榨取更多信息。
那名头目奄奄一息，嘴唇翕动，吐着血沫，断断续续地透露了一个模糊的信息：“……‘商人’……不只是卖东西……他……他也收……尤其是……‘建筑师’大人最近在处理的……那些烫手的‘废铁’……”
“废铁？”
“屠夫”眼中凶光一闪，脚上加重了力道，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令人牙酸。
他立刻联想到了那枚正在被转移的、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函头！
难道“建筑师”不仅想私卖军火，还敢打那东西的主意？或者是想处理掉相关的、他不该碰的部件？
这个模糊的信息，如同在“屠夫”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清除“建筑师”的外围势力，他要抓住确凿的把柄，一举将那个阴险的同行置于死地！
“幽影”安全屋，作战情报室。
“公爵”伊万·泵洛维奇盯着屏幕，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指挥官，‘屠夫’……他上钩了，而且反应比我们预期的更激烈！他刚刚血洗了‘建筑师’的一个通讯站，并且……他正在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我们之前未曾掌握的备用频道，尝试主动联系……‘商人’！”
主屏幕上，一条经过多重加密、信号微弱到几乎消失在背景噪音中的通讯请求被高亮标出，来源正是“屠夫”的已知加密签名。
凌风瞳孔微缩。“他要做什么？”
“信息很短，只有重复发送的同一组密文……”
“公爵”快速操作着解码程序，“解码完成……内容是……‘有货，急出，价高者得。涉及A（建筑师）的烫手山芋。’”
作战室内瞬间一片寂静。连一向沉稳的“墓碑”都皱紧了眉头。
“他要把‘建筑师’可能正在处理的、与函头相关的东西，卖给‘商人’？”
戴维斯的声音带着震惊，“他疯了吗？这会把马卡洛夫筹备好的一切拖下水！”
“他没疯，他只是被愤怒和贪婪冲昏了头脑。”
凌风冷静地分析，大脑飞速运转，“他想用这种方式，既打击‘建筑师’，又能大赚一笔，甚至可能借此向整个原来马卡洛夫的势力证明谁才是更有价值的人。但他低估了‘商人’，也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是一个计划之外的变数，一个极其危险的变数！
一旦让“屠夫”和“商人”直接搭上线，交易的内容可能远超他们的控制，甚至可能加速函头部件的扩散！
“能拦截或者伪装成‘商人’回应吗？”凌风立刻问道。
“难度极大！”
“公爵”额头渗出冷汗，“这个备用频道的加密方式前所未见，极可能是‘商人’单方面提供的、一次性的安全线路。我们无法破解内容，只能监控到连接建立。冒充回应几乎不可能，对方的身份验证机制我们一无所知！”
只能监控，无法干预！
这种感觉让凌风感到一阵无力。
他们抛出的假饵，引来的却不是预料中的内斗，而是一场可能引发更大灾难的危险交易！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流逝。
几分钟后，“公爵”猛地抬起头：“连接建立了！通讯持续时间……三秒！然后频道自毁！”
三秒！
足够完成一次简短的确认和初步报价！
“追踪到信号去向吗？”凌风追问。
“信号最终消失在……立陶宛，克莱佩达港区域！”
“公爵”指着全球地图上那个被多次标记的港口，“和之前‘渔港’情报指向一致！”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商人”的潜在节点，“渔港”的接应计划，以及现在这场危险的交易！
“我们必须阻止这场交易！”
凌风斩钉截铁，“或者，至少要知道他们交易的是什么，在哪里进行！”
他看向“公爵”：“集中所有资源，监控克莱佩达港的一切异常动向，尤其是‘屠夫’和‘建筑师’势力范围内的物流信息！同时，尝试从马卡洛夫阵营其他渠道，搜集关于‘烫手山芋’的更多信息！”
“是！”
“墓碑”
凌风转向他，“让你的人保持最高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机动。目标地点很可能就是克莱佩达港！”
“明白！”
凌风走到主屏幕前，看着那个代表着克莱佩达港的闪烁光点，眼神无比凝重。
假饵行动成功了，甚至可以过于成功，它释放出来的，是一头可能连他们都无法控制的嗜血狂兽。
现在，他们不仅要面对马卡洛夫和神秘的“商人”，还要应对一个因内讧而更加不可预测的“屠夫”。
棋盘被打乱了，下一步，必须走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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