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都安静！”
陈义连着喊了好几声，才让激动的人群平复下来。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成了正式工人，是好事，但也意味着，咱们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我们不仅要自己干出成绩，还要支援其他兄弟农场！”
他指了指远处白茫茫的荒地。
“等到开春化了冻，开荒、建房，任务非常重！
我把丑话在前面，谁要是偷奸耍滑，消极怠工，农场会根据情况，酌情处理！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众人齐声高喊，声音里充满了干劲。
有了盼头，再苦再累，似乎也都能忍受了。
吃早饭的时候，食堂里热闹得像过年。
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正式工”和“三十二块钱工资”展开。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立农场了。”
王铁牛喝着寡淡的玉米糊糊，精神头却好了不少。
“建军，你，这下我妹春桃在七连那边，是不是也能转正了？”
“应该快了。”
周建军慢慢地啃着手里的窝头，眼神平静。
“既然开了这个头，明上面有计划。农场成立，下一步，估计就要大批量地来人了。”
吃完饭，蒋根生把男同志都召集到了一起。
“明雪停了，咱们组织人去江上凿冰捕鱼，改善改善伙食！”
“好！”
众人轰然叫好。
“蒋组长，捕鱼费劲，不如去打猎啊！你看建军昨不就打到兔子和野鸡了吗？”
有人提议道。
蒋根生看了一眼周建军，摇了摇头。
“不校山里危险，谁也不知道会碰上啥。咱们手里就那么几杆老旧的猎枪，那是留着万一有情况，保护大家伙儿用的，不能轻易动。”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明白这个道理，没人再多什么。
第二一早，还没亮，男人们就都起来了。
几十号人拉着两架巨大的木制爬犁，上面装着铁镐、渔网和一些工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江边走去。
没有牲口，也没有能用的卡车，一切都只能靠人力。
江面早已冻得结结实实，像一块巨大的白色翡翠，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冰层足有一米半厚，坚硬如铁。
一组二十个壮劳力，轮番上阵，挥舞着铁镐，叮叮当当地砸了整整一上午，累得个个满头大汗，才终于砸出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冰窟窿。
蒋根生指挥着众人，心翼翼地将巨大的渔网顺着冰窟窿下了进去，又在周围做了防冻措施后便带队返程了。
回去的路上，几十号人拖着空爬犁，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队伍后面，跟着两个端着老旧猎枪的巡逻队员，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王铁牛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凑到周建军身边。
“建军，你看那俩人，是保护咱们，我咋觉得更像在监视咱们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
周建军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远处的雪林。
“我早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雪花落在雪地上，听不见什么动静。
王铁牛一愣，还想再问。
周建军却先一步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
“在这里，管好自己的眼睛，管好自己的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的别。”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王铁牛有些迷惑的脸上。
“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回到营地时，色已经擦黑。
食堂那边飘来了饭材香气，虽然依旧是玉米糊糊和窝头，但忙活了一，闻着也觉得格外诱人。
周建军刚打好饭，准备找个角落坐下，一个人影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是徐卫东。
他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建军，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周建军没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徐卫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是关于李桂香的事。”
他刻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又带着点私人情面的样子。
“我跟她就是正常的同志关系，普通朋友，你别误会。”
“还有，我听你……你吓唬她了？”
徐卫东皱着眉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
“建军，我知道她之前话不好听，我已经教育过她了。但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同志那么计较，没必要吧？”
周建军听着他的话，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讥诮。
“朋友？”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
“徐卫东，我跟你们，不是朋友。”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徐卫东伪装出来的和气。
周建军的目光缓缓移到徐卫东的脸上，那眼神里的冷漠和狠厉，让徐卫东心头猛地一跳。
“她来招惹我，那是她活该。”
“你回去告诉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周建军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血腥的煞气。
“再有下次，我就让她在这北大荒，彻底消失。”
徐卫东被周建军那如同野兽般的眼神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不出来。
直到周建军端着饭盒，从他身边漠然走过，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还是那个在四合院里任人拿捏的周建军吗？
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徐卫东失魂落魄地找到了李桂香，将周建军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转述了一遍。
李桂香听完，一张脸气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却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晚上，周建军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像噩梦一样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只要一想起，就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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