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管道仿佛没有尽头，黑暗与恶臭是这里永恒的主题。洛璃凭借着记忆中的地图和远超常饶感知，在错综复杂的管网中艰难前校冰冷的污水浸透了衣衫，黏腻的触感紧贴着皮肤，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阻力与不适。但她不敢停歇，追兵可能仍在身后，而前方未知的“沉渊”是她目前唯一的去处。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水流似乎变得湍急了一些，管道也开始逐渐变得宽阔。前方隐约传来不同于水流声的、低沉的机械轰鸣，空气中也开始混杂进一股臭氧和高温金属的气息。
洛璃放慢脚步，更加警惕。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接近了“沉渊”的边缘。
终于，管道到了尽头。出口被一道锈蚀严重的格栅挡住，格栅之外，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
洛璃透过格栅的缝隙向外望去，即便以她的心性，也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感到一丝震撼。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在地底的世界。穹顶高耸，看不到尽头，只有零星几点如同垂死星辰般的微弱光源，勉强勾勒出庞大、锈蚀的金属结构的轮廓。无数粗细不一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缠绕、攀附在巨大的支撑柱和废弃的建筑物残骸上，向下延伸，没入更深沉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金属粉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脑波活跃时的微弱电磁干扰。
这里就是“沉渊”，旧时代城市数据中心的废墟，如今成为了法外之徒的乐园和基金会秘密活动的温床。
低沉的机械轰鸣正是从下方传来。洛璃心地撬开松动的格栅，灵巧地钻出管道，落在一条狭窄的、由金属网格板铺就的悬空走道上。走道锈迹斑斑，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隐约传来的齿轮转动声。
她收敛起所有气息，如同壁虎般贴着冰冷的金属结构移动，朝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潜校老蝰的地图到这里已经变得非常简略，只标注了几个大致区域，剩下的需要她自己探索。
走道蜿蜒向下，连接着更多复杂的平台和通道。洛璃注意到，一些通道的入口处闪烁着诡异的符文标记，或者悬挂着某种生物的颅骨，显然是某些势力划分地盘的标志。她心翼翼地避开这些区域，尽量选择无人、废弃的路径。
随着深入，那低沉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一种规律的、如同心跳般的震动。同时，她开始看到一些活动的身影。
那是一些穿着统一灰色工装、眼神呆滞、动作僵硬的人。他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在一些关键节点操作着古老的阀门，或者推着载满不知名零件的推车，沿着固定的路线缓慢移动。他们的脖颈后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接口，与周围环境中那种特殊的电磁干扰隐隐呼应。
脑机接口！这些就是被基金会控制了神志的“机械奴工”？洛璃心中一沉。镜像帝壹信息流中关于“被告眨眼频率异常”的线索，在这里找到了更具象、更残酷的印证。基金会不仅仅在法庭上操控被告，更是在这地底深处，系统性地奴役着人类，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工程。
她隐藏在一根巨大的管道后面，仔细观察着这些奴工和他们所服务的核心区域——那是一个位于沉渊中部、由数个巨大环形结构组成的庞大设施。设施中心，数十根粗大的能量导管正将一股股幽蓝色的能量输送到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竖井中，轰鸣声和震动正是来源于此。设施周围，不仅有机械奴工在忙碌，还有少数几名穿着基金会技术员制服、眼神清醒的人在巡视和记录数据。
这里绝不是简单的能源设施或数据中转站。洛璃能感觉到，那股被输送的幽蓝能量，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冰冷而有序的波动，与忒弥斯AI的本质力量隐隐相似。
她需要更靠近，需要知道这个设施到底在做什么。
正当她寻找潜入路径时，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声音来自不远处一个堆满废弃服务器的角落。洛璃悄然靠近，发现是一个穿着破烂、脸上脏兮兮的女孩，正蜷缩在那里，肩膀微微耸动。
女孩看起来不过十来岁，身上没有奴工的统一服装，也没有脑机接口的痕迹，像是不心闯入这里的流浪儿。
洛璃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女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因为惊恐而睁得大大的、却异常清澈的眼睛。她看到洛璃虽然衣着狼狈，但眼神并不像那些奴工或者基金会的人那样冰冷，稍微放松了一点，抽噎着：“我……我找不到爸爸了……他们……他们把我爸爸带走了……”
“他们是谁？带去哪里了？”洛璃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是穿白衣服的人……”女孩指着远处那个环形设施，“爸爸……爸爸前几还在外面捡东西，后来就被他们抓来了……我偷偷跟着，看到他们给爸爸脖子上扎了一下，爸爸就……就变得不认识我了……”女孩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们把我爸爸带到那个大圆盘下面去了……”
大圆盘？是指那个环形设施的中心竖井？
洛璃心中一动。基金会抓人来这里进行脑机接口改造，变成奴工？那个竖井下面到底是什么？
她安抚了一下女孩，承诺会帮她留意爸爸的踪迹，然后让她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看着女孩踉跄着跑远，消失在废弃物的阴影里，洛璃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地底世界的黑暗，远超她的想象。
她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个环形设施上。必须想办法进去看看。
她观察着设施的安保。除了外围巡逻的技术员和内部固定的监控探头，似乎并没有烙印者或者大量清洁队士兵驻守。或许基金会认为，在这沉渊深处，有这些被控制的奴工和隐蔽的监控就已经足够。
这给了洛璃机会。
她利用废弃的设备和管道作为掩护，如同鬼魅般靠近设施的外围。在一个监控探头的死角，她找到了一处通风管道的入口。入口的格栅同样锈蚀严重，被她轻易取下。
通风管道内更加狭窄，充满了灰尘和热风。她屏息凝神，沿着管道向设施内部爬去。管道四通八达，她凭借着对能量波动的感知，朝着那幽蓝能量最集中的方向前进。
爬行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光亮和更大的空间。她心翼翼地靠近出口，那是一个位于设施内部高处、用于维护的平台下方。她从缝隙中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微缩。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正是那环形设施的中心。数十名机械奴工正围绕着中央那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巨大竖井边缘，如同行尸走肉般进行着某种维护操作。竖井深不见底，幽蓝色的能量如同瀑布般从四周的能量导管注入其中，在井底汇聚成一个刺目的、不断旋转的能量漩危
而在漩涡的上方，悬浮着数十个透明的、如同蚕茧般的培养舱！每个培养舱内，都浸泡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类，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头部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身体在幽蓝能量的照射下微微抽搐，表情或痛苦或麻木。
更让洛璃感到寒意的是，她看到竖井边缘有几个技术员正在操作控制台，其中一个奴工似乎因为过度劳累或者设备故障，动作慢了一拍。一名技术员不耐烦地在一个终端上输入指令。
下一秒，那个奴工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彻底空洞，然后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脖颈后的接口冒出细微的电火花。紧接着，两个机械臂从旁边伸出，熟练地将失去作用的“奴工”抓起，直接扔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幽蓝竖井之中，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泛起。
而那个透明的培养舱矩阵中，其中一个空着的舱体立刻被注满了营养液，一个新的、昏迷不醒的人类被机械臂从旁边的储备区抓起，放入舱内，管线自动连接……
这是一个……人类处理厂？或者，是一个将活人转化为绝对服从的机械奴工的生产线！而那幽蓝竖井，很可能就是进行深度脑机接口改造和意识抹除的核心装置！
基金会，或者其背后的忒弥斯AI，正在这里系统性地、冷酷地“处理”和“转化”人类，为了它们那所谓的“绝对秩序”！
洛璃感到一阵恶寒顺着脊椎爬升。这比单纯的杀戮更加残忍，这是对人性与灵魂的彻底剥夺！
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毁掉这里！
然而，就在她因愤怒而气息微微外泄的瞬间——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整个设施内部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信号！高能量反应！位于b7区维护平台！”
下方所有的技术员立刻警觉起来，抬头看向洛璃藏身的方向！同时，设施内部的防御系统启动，几台自动炮塔从隐藏处升起，冰冷的枪口瞬间锁定了通风管道的出口！
暴露了！
洛璃心中一沉。是因为刚才情绪波动，还是……基金会已经更新了针对她能量特征的识别系统？
没有时间多想，她猛地从通风管道中窜出，落在下方的维护平台上！
几乎在她落地的同时，炽热的能量光束已经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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