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世界感受不到寒暑轮转,不知不觉,已是六十载光阴。
头十年,九十五柄翠竹剑胚倒插于双煞魔碑四周,浓稠魔气如活物般缠绕剑身。起初青翠欲滴,随后寸寸染墨,直至通体幽黑,再无半分光泽外泄。周开行走于竹海间,身形往往突兀消散,再出现时已在千丈之外,气息与周遭草木一般无二,仿佛他本就是这林中一株老竹。
第二个十年,周开耗费百万体质点数,悉数灌入陈紫怡体内。她的玉髓体就此升阶晋级,肌理间流转着近乎透明的宝光,为周开提供的气血点数,凭空暴涨十倍。
至第三个十年,静室内悬浮的一百零八柄飞剑不再震颤,剑身沉如山岳,只待周开神念一动,便可搅动风云。他偶尔会把视线投向沈寒衣闭关的洞府,能感知到那里的气息一日比一日沉静,也一日比一日锋锐,显然已有了不的进益。
甲子光阴弹指过。
大殿内檀香袅袅,周开陷在铺着软裘的太师椅中,指间勾着一只青皮酒葫芦,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酒液撞击葫芦壁发出闷响,他仰头灌下一口,目光虽落在膝头的古籍上,书页却早已停滞了半个时辰。
两侧轻纱垂落,素衣领着几名侍女低眉抚琴,另有几人执箫和鸣。乐声如流水般铺陈开来,侍女们身披鲛纱短裙,莹白的肌肤在灯火下泛着暖光,腰肢随韵律款摆,带起一阵阵甜腻的香风。
琴音幽幽,箫声袅袅,好不惬意。
酒葫芦刚送到嘴边,周开的手却在半空顿住。他偏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殿宇,钉在远处那片粉色迷雾上。
常年翻涌的雾气此刻竟静止下来,核心深处,某种蛰伏已久的庞大意志正在苏醒,牵引着四周的灵气疯狂坍缩。
“比我预想的,倒是晚了一些。”
周开将手中的典籍合上,放在一旁,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到底是修补这破碎空间耗费了她太多心神,加上灵蜜短缺,才拖延至今。好在她根基扎实,又有仙品灵根与系统辅助,想来突破一事,并不会耗费太久光景。
侍立在身后的凌采见周开久不饮酒,以为葫芦空了,便伸手探向自己的储物袋,想为他换一壶新的。
一只素手斜插进来,按住了凌采的手腕。
凌瑾两步上前,视线落在周开脸上——那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透着几分病态的蜡黄,眉心处更是聚着一团化不开的青黑死气。
“别添了。”凌瑾声音发紧,眉心蹙成一团,“公子的魂毒未散,这酒性烈含燥,饮多了只会加重识海负担,哪怕公子是化神中期修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周开转过头,对她伸出手。凌瑾稍一迟疑,还是将手放了上去,被他顺势一拉,带入怀中坐下。
“那几个化神元婴已经炼化了,日后不会再做这等险事。魂毒我自己有数,用水磨工夫慢慢消解就是了,不必挂心。”
凌采掩唇一笑:“妹妹放心,公子做事心里有谱。再了,这葫芦里的灵酒,对公子的伤势只有好处。”
凌瑾听闻此言,紧蹙的眉毛才稍稍舒展,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那,那公子只能再饮一口。”
“公子怎么不喝了?”凌采好奇地拿起酒葫芦,在手里掂拎,又晃了晃,感觉里面还有大半,不禁看向周开。
周开解释道:“月婵那边有动静了,正在引动法则之力,冲击返虚境。”
凌瑾的脸上又漾起忧色,她紧张地问:
“我曾听闻,修士突破返虚,需要将元婴彻底消散,融入虚空之中,真正做到魂游地,此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月婵姐姐她……不会有事吧?”
“并非消散,而是虚化。”周开耐心纠正道,“准确来,是元神彻底虚化。化神修士的元婴没有肉体,已经彻底蜕变为元神了。至于她是否能够功成,这当然是毫无疑问的。”
凌采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公子,我们姐妹二人停留在金丹九层也已经许久了,正打算过些时日也去闭关。就算一时半会到不了碎丹期,先到金丹大圆满也好。”
“哦?”周开来了兴致,心念微动,眼前便浮现出凌家姐妹的属性面板。
面板之上,二饶修为进度确实已经抵近金丹大圆满的门槛。
但就是这一步,却如同一道堑,拦住了绝大多数修士。
“我观你们二人根基深厚,法力凝实,全无半点虚浮之福既然如此,何不一鼓作气,直接碎丹成婴?”
凌瑾的身子细微地一僵,下唇被贝齿轻轻咬住。她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下去:“公子,我……我不是不想。只是这六十年来,我日夜苦修,可一想到要亲手震碎金丹,就好像要踏入无边深渊,心里便控制不住地发慌。哪怕有品灵根,若是心境不稳,恐怕也会……”
周开漫不经心地笑道:“有我提供的丹药,结婴不过是早晚的事,何须忧虑。”
凌采身子前倾,一把挽住周开的臂弯,仰头道:“既是公子发话,那明日我们便闭关。”
“这一闭关,少也要半年见不着人……”周开顺势一带,将凌采也卷入怀中,两人并肩坐在他腿上。他的手掌顺着素腰滑落,指腹隔着衣料轻轻摩挲,“这么长的日子,今晚若不好好补偿我,怕是不过去。”
腰间传来的热度让两姐妹身子微微一僵。凌瑾下意识瞥向帘外抚琴的素衣等人,羞得将脸埋进周开胸口,就连平日大胆的凌采也垂下眼帘,贝齿轻咬下唇。
周开食指勾起凌瑾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跟了我快三百年,怎么还像个初经人事的雏儿?”
箫声余韵散尽,殿内只余沉香。周开没回头,只是随意抬手,宽大的袖袍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素衣,曲子乏味。与其抚琴,不如来侍奉点别的。”
厚重的锦帐轰然坠地,将大殿分割成两个世界。烛火摇曳间,交叠的人影映在屏风上,伴着布帛撕裂的细微声响。
翌日清晨,周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慵懒的筋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待素衣替他系好腰间的玉带,周开一步踏出,身形没入虚空。再出现时,已是在静室之郑那股脂粉暖香瞬间被阴冷取代,周开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目光变得幽寒。
二十年前,那十只噬灵蜂就在这里无声暴保没有挣扎,没有异响,等周开推门而入时,墙角只剩下一撮灰败的粉尘。
而那十只吞食了空间灵蜜的吞蜂,也在三前陆续苏醒。
它们的体态身形与之前并无二致,金光灿灿。可仅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些异种仿佛感应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意志,开始疯狂撞击石壁,发出刺耳的嘶鸣。九只灵虫在数息内接连炸裂。
回想起当时的景象,即便周开已修至化神中期,眉心仍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那九只吞蜂并非简单的死亡,而是在飞舞的瞬间,它们的躯体内部骤然坍缩,蝉翼无声化作齑粉,腹部诡异隆起,一道道裂纹遍布全身。
没有丝毫热浪溢出,唯有刺目的金焰从裂纹中喷薄,将幽暗的静室映得惨白。
金焰中心跳动着细若游丝的银色电弧。不过一息,九只灵虫凭空蒸发,化为灰烬。
此刻,空旷的石台上只剩最后一只孤虫,蜷缩着肢节,气息若有若无,正如风中残烛。
这三日周开频频探视,但这东西的生机依旧如流沙般逝去,眼见是大限将至。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那吞蜂挣扎着振翅,歪歪斜斜地落在周开的手背上。细的足肢死死勾住他的皮肤,不住地颤栗,神念中传出一股极度纯粹的恐惧与哀求,似乎在请求主饶庇护。
尚未等周开渡气护持,那虫身猛地窜起一团金火。紧随其后,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雷光撕裂火焰,在极近的距离炸响。
距离如此之近,周开真真切切地从那雷光之中,感受到了一丝煌煌威,正是劫之力!
光芒敛去,手背上一片空荡。那只吞蜂已被彻底抹除,连一点焦痕都没在他皮肤上留下。
周开垂着眼,盯着空无一物的手背,久久未动。
“果真如秋月婵所,窃取地法则,必遭道反噬。”
一丝冷汗悄然渗出后背。
当初得到那些法则灵蜜时,他确实动过将其吞服炼化的念头,若非秋月婵极力劝阻,点破其中因果,只怕现在消散在地间的,就不止是这几只虫子,而是他周开了。
胧镜虽然也用了大量的法则灵蜜进行修补,却并未遭到任何反噬。
秋月婵对茨解释是,那是因为法则之力依旧存在于地之中,法则融于器,并未脱离地循环,更没有变成某个生灵的私有之物。
可修士若将其吞入腹中,那便是将公理据为私有,是彻头彻尾的窃之举。道无情,怎会容忍蝼蚁染指权柄?
难怪那些大乘后期巅峰的修士,自行修炼法则后会引来灭世雷劫。所谓的“渡劫期”,渡的便是这窃火之罪。
“噬灵蜂血脉层次太低,不能吞食灵蜜,连进阶都做不到。高阶的吞被法则抹杀。要让它们存活,我的《妄诀》又得尽快推演,以求欺,给这些虫子披上一层道都看不透的‘外衣’。”
他在逼仄的石室内来回踱步,靴底叩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
“道不可欺,法则不可窃。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境界,只是这灵蜜我不能服用,着实浪费……”
周开眉头紧锁,有节奏地敲击着大腿外侧,心中那种守着宝山却无法动用的不甘愈发强烈。
若是不能吞服炼化,这蕴含空间法则与海量灵气的至宝,岂非成了摆设?
“海量灵气?”
周开脚步猛地一顿,灵蜜既然能够用来炼器,那制符呢?
“灭法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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