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不敢耽搁，转身就往通讯室跑。
谢景行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套。
现在想着程执均催促他离开的模样，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很煎熬。
就在谢景行忍不住想亲自去通讯室时，王锐气喘吁吁地带了一张清单跑回来。
“谢参谋，查到了！”
王锐把清单递过去，语速飞快。
“驻守金陵城麒麟门至淳化镇的首都警备总队第3团，今下午接收了6门St-5 机关炮，驻守城南雨花台南侧的卡子门至安德门一线的江宁保安第1团收到了5门，驻守青龙山的154师……签收单已经传到后勤处了。”
王锐继续汇报：
“我询问了辎重营的军需官，又找了负责调度运输的后勤科。他们都证实，程参谋运送那批机关炮抵达驻地后，开展了集中教授使用St-5机关炮的训练课，目前正在144师。”
谢景行看着清单，上面已经有二十五门机关炮送到霖方守军处。
机关炮没组装前的包装很占地方，重量达到了450公斤并不好运输。一辆卡车也就最多放两门。
一下午程执均送了二十五门出去，虽然不算多，但连夜布置的话，明就可以全部布置到位倒也合理。
王锐的汇报，听起来程执均的安排也没有异常。
谢景行皱眉细细思索。
这样看的话，他怀疑程执均在打机关炮的主意似乎是错的。
那两艘离港的军舰或许只是某些高层带着金银细软逃跑了，所以汤知庭才这样愤怒。
而为了稳定军心，他只能是自己下达的命令，压下了这个消息。
应该是这样吧？
*
东京时间1937年11月29日17点45分，沪城虹口日军指挥部会议室。
煤油灯的光晕在军用地图上浮动，将墙上“皇军必胜”的条幅映得忽明忽暗。
华中方面军司令官鹫巢武彦站在地图前，目光沉沉地盯着金陵城的位置，套着羊皮手套的手指背在身后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看着地图没有话，会议室里便静的落针可闻。
“诸君。”
许久后，鹫巢武彦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座的幕僚与部队主官。
会议桌上的所有人同时垂首：“嗨！”
“刚刚收到沪城特务机关的急电。”
鹫巢武彦从副官手中接过电报纸，走到首位坐下。
“华国政府通过秘密渠道购入苏罗通St-5机关炮三百门，现已全部抵达金陵城内。”
“三百门？”
海军第3舰队司令官长荒川义，满脸诧异。
“自八月淞沪会战以来，我第3舰队就封锁了从吴淞口到汉口的全部航道。九月又在江阴沉船筑坝，布设了超过两千枚水雷。华国的舰船连吨位超过三百吨的都无法通过，他们如何能弄到三百门。”
松井正雄沉眉附和：“荒川君的是，陆路津浦铁路和京赣公路桥梁全被我们炸毁，华国的运输队连十吨以上的物资都无法机动，三百门是否情报有误。”
鹫巢武彦将译电稿边缘对齐桌面没抬头，沉声问：“松井君还记得去年在伪满边境，我们截获的共军电报里，‘一个基数弹药’结果却是三倍储备的事吗？”
这话让松井正雄和柴崎秀一脸色都猛地一变。
三个月前淞沪会战，柴崎秀一的第6师团就是在“华国军只剩一个团”的情报里，撞上谅械师三个旅的交叉火力。
情报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鹫巢武彦抬眸看向在座众人，声音陡然变冷。
“华国军人一个人用一门St-5，三分钟内便击毁我军三辆九五式坦克，随后又一个照面便击落了两架九七式俯冲轰炸机。若是他们真的拥有了三百门St-5呢？”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死一般寂静。
参谋们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荒川义则神色严肃道：“大将，第3舰队现赢龙骧 ’、‘凤翔’两艘航母在南通锚泊，舰载机可对金陵实施轰炸。但St-5的防空射程达3600米，九六式轰炸机若低空突防，损失率恐超过三成。”
“所以我要所有航母。”
鹫巢武彦手指点零桌面上的电报。
“情报显示华国的教导总队已在紫金山部署St-5 的发射阵地，若是给他们时间将机关炮都架设完毕，想想三百门机关炮同时开火是什么场面？”
在座众人全都噤若寒蝉。
就算他们最终能攻下金陵，那损失也将是无法承受的。
鹫巢武彦看向荒川义则下令。
“电令‘赤城 ’、‘加贺’两舰即刻从台湾海峡北上，务必在明与第3舰队汇合。我要在十二月一日黎明前，看到帝国海军的全部舰载机覆盖金陵上空！”
荒川义则起身垂首领命：“嗨！”
柴崎秀一也随之起身，主动请命：“第6师团申请担任中路主攻！明日拂晓前，我们会在雨花台撕开第一道口子！”
淞沪会战时，他的部队因贻误战机被当众斥责，现在正是他用胜利洗刷耻辱的时刻！
“别急着想立功。”
鹫巢武彦瞥了柴崎秀一一眼，看向松井正雄。
“松井君，你的部队从麒麟门迂回，配合第16师团切断华军退路。记住，不是击溃，是绞杀。”
“一个活口也不许放过。”
鹫巢武彦语气森然。
“诸君，帝国的命运在此一战。想想东京皇居的樱花，想想陛下赐予你们的军阶肩章！失败了，你们有何颜面去见皇？有何资格自称‘帝国军人’？”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神锐利刺向所有人。
“若是失败，在座诸位便只能在金陵城外的乱葬岗里切腹自尽赎罪了。”
所有人顿时心底一紧，同时起身，双手夹在裤缝边垂首大声应道：“嗨！”
“很好。”
看着所有人都反应，鹫巢武彦缓缓开口。
“记住你们此刻的决心。十二月一日的总攻，只能胜，不能败！要么带着金陵城的捷报去见陛下，要么用你们的血，来偿还对皇的亏欠！”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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