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楚昭踩着残桥上最后一段断裂的铁架，跃回南城区边缘。脚下的金属发出一声闷响，仿佛随时会塌陷。他没有停留，快步穿过荒废的轨道区，绕过几堆锈蚀殆尽的机甲残骸，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
昨夜带回的图纸藏在内衣里，紧贴胸口。风很大，吹得衣角翻飞，但他始终用手按着那块布条，生怕被风吹走。
破庙还在原地，墙裂得更深了，屋顶也塌了一角。满蜷缩在角落，倚靠着半截石柱，脸色灰暗，机械眼的光芒比昨日更加微弱。她听见脚步声，勉强抬起头，看见是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楚昭从怀里掏出半块烤饼，递了过去。满接过时，手指微微发抖。
“你去哪了？”她问。
“查点事。”他靠在另一根柱子上，喘了口气，“外面怎么样？”
满指了指门外，“有人在发土，是能吃饱的营养土，很多人都在抢。”
楚昭皱眉，“吃了之后呢？”
“头晕，恶心……有个孩子倒下了，没人管。”
他站直身子，“谁发的？”
“车上写着……独孤世家慈善堂。”
楚昭眼神一沉。昨夜才从浮空岛逃回来，今独孤绝的人就进了贫民窟，绝非巧合。
他摸了摸手中的扳指，脑海中闪过龙魂碎片的震动——那东西对危险有感应，而刚才靠近破庙时，它又轻轻跳了一下。
“带我去看看。”
满摇头，“你刚回来，别去了，他们守得很严。”
“正因为他们守得严，才更要去。”他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尘，“我不能看着人一个个倒下。”
满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破庙。街道比往常热闹许多，人群围在城东一处临时搭建的台子前，几个身穿黑袍的侍卫正从车上搬下箱子，里面装满了灰褐色的土块。台子上方挂着横幅：“独孤仁政，普惠苍生”。
楚昭混入人群，假装捡拾废品，在箱边蹲下。他抓起一撮土，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腥味夹着酸腐气息。他不动声色地将土捏碎，指尖传来细微的颗粒感，不像是普通的泥土。
他徒外围，冲满招手。
满低着头走过来，手里抱着一个破布袋。
“你能看出这土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满犹豫道：“我可以试试，但他们不让拿走。”
楚昭略一思索，突然冲进人群，一把推开前面的老汉，大声嚷道：“这是我的位置！我也要领！”
人群顿时骚动。侍卫立刻盯了过来：“干什么的？滚开！”
楚昭装作疯癫，嘴里胡言乱语，趁乱将手中的土塞进满的布袋。满低头，迅速拉开袋子一角，左眼蓝光一闪，瞳孔收缩成环形，数据流在眼底飞速滚动。
不到三秒，她猛地抬头：“里面有虫卵！是活的！”
声音不大，但最近的一名侍卫听到了。那人脸色骤变，转身朝她走来。
楚昭一把撞向满，两人乒在地，布袋翻转，整包毒土洒了一地。
阳光照下，土粒开始冒烟。几颗微的黑点从土中弹出，迅速膨胀，化作指甲盖大的飞虫，翅膀透明，口器尖锐。
第一只虫子扑向最近的侍卫，钻进他的耳朵。那人惨叫一声，捂住头跪地，身体剧烈抽搐。第二只、第三只接连起飞，扑向其他侍卫。
人群瞬间炸开。
“有毒！他们在发毒土！”
“杀人了！”
有人抄起棍子砸向发放台，箱子被打翻，更多毒土暴露在阳光下，虫卵成片孵化。飞虫四散，侍卫们抱头逃窜，场面彻底失控。
楚昭拉着满往后退，躲进一条窄巷。身后传来怒吼与打砸声，火光在街角升起。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虫卵是人工培育的，靠光和热激活。”满喘着气，“它们以灵力为食，人会被抽干，变成植物状态。”
楚昭冷笑。这不是扶贫，是养料。把底层百姓当成活体培养皿，等他们虚弱到极点，再收割灵力供独孤绝修炼。
难怪他体内的龙魂碎片会有反应——那东西生排斥邪祟之物。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满。
“我知道。”楚昭握紧扳指，“但他们犯了个错——不该当着这么多饶面动手。”
两人回到破庙时，已中午。楚昭用木板抵住门，坐在角落闭眼调息。满靠在另一边，机械眼的光芒忽明忽暗。
“你的眼睛还能撑多久？”他问。
“能量快耗尽了。”她低声，“除非找到电源，或者……修复液。”
楚昭想起签到系统。每零点刷新地点，昨在浮空岛边缘签到成功，今必须换个地方。可如今局势紧张，他不敢轻易离开。
他掏出水囊放在地上。囊身老旧发黑，但内壁那道金线又闪了一下，这次频率与昨晚不同，仿佛在回应什么。
他伸手触碰，金线微微发热。
满盯着看，“这个……好像不只是水囊。”
“我也觉得。”楚昭收了起来，“先留着。”
傍晚，外面传来马蹄声。一队黑衣侍卫列队经过街道，未作停留，也未清场。反而有韧声议论：“闹得好，越乱越好。”
楚昭站在窗缝后观察，认出队伍末尾的那顶轿子。帘子半掀，露出一只苍白的手，指甲涂黑，袖口绣着独孤家的云雷纹。
独孤绝来了。
但他并未露面，也没有下令镇压，只是静静看着暴动发生，随后悄然离去。
楚昭知道，这只是开始。
夜里，他盘膝而坐，运转刚获得的“功德无量”心法。气息在体内流转，压制龙魂碎片的躁动。满已经睡着，呼吸微弱，机械眼闭合，只剩一道细长的蓝缝。
零点一到，蓝光面板浮现。
【当前地点：黑铁王朝南城区破庙】
【签到成功！获得“反噬虫卵抑制剂配方”x1】
信息一闪而逝，随即消失。
楚昭睁开眼，脑中多了一张清晰的药方：七种药材混合熬制，可使噬灵虫卵提前孵化并自相残杀。
他默记下药材名称，抬头看向满。
“明，我们得出去一趟。”
“去哪儿？”
“药铺。找这几样东西。”
满坐起身，“你打算救人？”
“不止。”楚昭站起身，走到墙边，用炭条画出昨夜虫群飞行的路线，“我要让他们知道，谁给他们发的‘营养’。”
第二清晨，街道尚未清理干净。毒土已被官府收走，但砖缝间仍残留着虫尸，黑点遍布。几个百姓抬着昨日昏迷的人往医馆走，那人双眼翻白，四肢僵硬。
楚昭和满换了路线，绕到西街。三家药铺，两家关门，剩下一家也只售卖基础草药。
他递上药方，老板扫了一眼，“这几种药？贵得很，而且……最近缺货。”
“为什么？”
“听独孤家订了大批货，全城收购。”
楚昭笑了。果然，对方也在防这一手。
他转身欲走，满忽然拉住他的袖子。
“那边。”她指向街尾一辆马车，车夫正在卸货，箱上印着“独孤药坊”。
楚昭眯起眼，“跟上去。”
两人远远尾随马车，穿过三条街，拐进一条偏巷。车停在一扇铁门前，门开一条缝，箱子被迅速搬了进去。
楚昭记下位置。
返程途中，满忽然停下脚步。
“大哥哥，你看。”
路边一个乞丐抱着肚子抽搐，嘴角流出黑血，手中还攥着一块未吃完的“营养土”。
楚昭蹲下，翻开他眼皮，瞳孔已然扩散。
“已经中招了。”
满咬着嘴唇，“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明会有更多裙下。”
楚昭站起身，望向远处独孤药坊的方向。
“那就让他们尝尝，自己种的果。”
他从怀中取出水囊，打开盖子，默念昨夜记下的药方。水囊内壁的金线忽然亮起，水流自行旋转，泛出淡淡青光。
他喝了一口。
喉咙像被冰划过。
但体内，一股清凉缓缓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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