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主控屏的警报还在响，红光一明一灭，像谁在不停眨眼。
楚昭的手指刚从确认键上抬起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头顶的云层就炸了。
不是雷，是火。
一道赤红的机甲撕开乌云，肩部喷口轰出一条扭曲的火龙，鳞片由高温气流构成，尾巴甩动时带起一片焦土翻飞。那火龙不是直冲而来，而是贴着地面游走，所过之处，地上的黑灰突然蠕动，裂开一个个口，钻出指甲盖大的虫子——通体漆黑，背上长着细密的绒毛，爬行时发出“滋滋”的轻响。
“噬灵虫！”满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开，“它们靠吞噬能量活命，装甲、机甲、人……都能吃！”
话音未落，三架残存的边防机甲被虫群乒，外壳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驾驶舱里的士兵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吸成了干尸。
楚昭瞳孔一缩，手指猛敲应急启动钮。龙魂机甲的能量槽只剩三成，功德光环刚刚耗尽，系统提示音冷冰冰地回荡：“冷却中，无法激活防护模式。”
他咬牙，强行切入手动操控，双生斩抬起，准备硬接火龙。
可就在那一瞬，一道银光从侧翼掠出。
萧沉月跃上一台报废的机甲残骸，脚尖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半空。她没拔剑，反而一把抽出背上的冰魄剑，反手一掷——
剑划出一道弧线，数据流般的光痕在空中一闪而逝。
“坎位引水！”
声音落下，那柄剑竟没落地，而是悬停在楚昭机甲正前方，剑尖微微颤动，像是在等什么。
楚昭愣了一秒，脑子飞转。
坎为水，离为火。她要用水克火？可这破地方连滴露水都没有，他的机甲更不带喷淋功能——哪来的水？
但时间不给他多想。火龙已经逼近到五百米内，热浪掀得沙石乱飞，指挥塔的防护罩开始闪烁。
电光石火间，一段记忆蹦了出来。
实验室里，反应堆过载，警报狂响。萧沉月抄起冷却剂罐子，直接怼进高温管道口，瞬间蒸汽炸开，涡流把爆炸冲击压了回去。
“用温差造流……”他低吼一声，猛地调出机甲内部温控面板，把备用冷却液全部注入双生斩的能源回路，同时将龙魂能量推到极限。
剑身嗡鸣，表面凝出一层寒霜。
下一秒，高压水流从剑锋喷涌而出，像一根银柱撞向火龙。
轰——！
水火相撞的刹那，空气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热气遇冷急速收缩，形成巨大的蒸汽漩涡，百米高的白雾冲而起，卷着沙石和断肢残骸疯狂旋转。几架敌方机甲被气流掀翻，砸进远处废墟。
那些噬灵虫卵一碰蒸汽，立刻膨胀变形，“啪啪”炸开，露出里面半透明的幼虫，扭动几下就僵住了。
“有效！”满尖叫，“它们怕湿！更怕这种带能量波动的蒸汽！”
楚昭没放松，反而加大输出。水流不再是持续喷射，而是改成了脉冲式喷发，一下一下，像心跳。
蒸汽漩涡越转越快，边缘开始带电，噼啪作响。虫群被卷入其中，外壳迅速软化，接着崩解，化作黑色黏液洒落一地。
火龙撑了不到十秒，就被彻底瓦解。蛮族首领的火焰机甲踉跄后退，胸口铭牌上的“独孤”二字闪过一丝暗红，像是被烫伤。
楚昭喘了口气，机甲能量槽已经见底，红灯狂闪。他刚想收剑，却听见满又喊：“大哥哥！等等！水流里有东西在起作用！”
“什么？”
“纳米修复液！你还记得第26次签到拿到的那个瓶子吗？你把它倒进冷却系统了！现在这些水里全是修复因子，虫子的身体结构正在被逆向分解！”
楚昭一怔。
他还真忘了这茬。那签到得了个“未知液体”，标签写着“可加速金属与有机物融合”，他随手就倒进了机甲保养箱，没想到今派上了用场。
“行啊。”他咧嘴一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三分，“那就让它洗个澡。”
水流频率再次调整，脉冲变得更密集。蒸汽中浮现出淡金色的微粒，像萤火虫般飘散。凡是被金粒触碰到的虫体，瞬间塌陷，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碎。
蛮族首领怒吼一声，试图后撤，但蒸汽风暴已经锁死了这片区域。他的机甲关节开始锈蚀，装甲板一块块剥落，最后“轰”地跪倒在地，驾驶舱裂开一道缝，冒出黑烟。
战场安静了。
风卷着灰烬打转，蒸汽缓缓下沉，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地和残破的尸体。虫群没了，火势熄了，连空气都变得干净了些。
楚昭的机甲单膝跪地，能量槽彻底变红，系统提示：“核心过载，建议立即关机。”
他靠在座椅上，额头冒汗，手臂发麻，但脑子清醒。
“满，清点伤亡。”
“三十七人阵亡，十二人重伤，指挥部完好。”她的声音有点抖，但很快稳住，“敌人……暂时撤了。”
萧沉月走了过来，踩着焦土一步步靠近。她弯腰捡起冰魄剑，剑身还带着水汽，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抬头看了楚昭一眼。
没话。
但他懂。
刚才那一招，不是临时起意。她是算准了他会懂，才会把剑扔过来。
“你早知道冷却液里有料？”她问。
“猜的。”他笑了笑，“你当年就爱拿极端条件做实验，高温配低温，电离加震荡——这不就是流体力学入门课？”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但眼神松了些。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个在机甲里，一个在废墟上，中间隔着蒸汽散尽后的空地。
满在指挥塔里盯着监控屏幕，手指快速滑动，分析最后一波虫群的数据。忽然，她眯起机械义眼，放大画面一角。
“等等……那些金粒，是不是还在动？”
楚昭顺着她的指引看去。
原本消散的蒸汽中，竟还有零星的淡金色颗粒悬浮在空中，缓慢游走，像是有意识一般，朝着某个方向汇聚。
“不对劲。”萧沉月握紧剑柄，“修复液不该有自主移动功能。”
楚昭心头一跳，正要开口，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爆炸，也不是机甲撞击。
更像是……什么东西从地下深处，轻轻推了一下。
三人同时抬头。
北方的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厚重得不像自然形成。云层中央，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悄然浮现，边缘泛着青白色光晕，像被刀划过的皮肤。
裂痕很短，不到一丈长，但它存在。
而且正在缓缓扩大。
满的扫描仪发出蜂鸣，频率乱成一团。
“空间参数异常……这不是我们世界的裂口。”
楚昭盯着那道缝，手指慢慢握紧操纵杆。
他知道，刚才那一战，可能只是开场。
真正的麻烦，才刚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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