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先锋军司令部大门前，却并未立刻打开车门。
车内，后座上，方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喘和娇嗔：“别……别闹了，周辰！这都回到司令部门口了，卫兵都看着呢，让人看见影响多不好。”
周辰的声音则带着几分戏谑，似乎离得很近：“怕什么？我这车是特制的，玻璃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再了，谁还敢盯着我的车一直看不成？”
车厢内似乎又响起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和方静压低的含糊抗议声，但很快平息下去。
过了约莫一两分钟，后座的车门才从里面被推开。
周辰先一步跨了出来，军装笔挺，神色已然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他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紧接着，方静也从另一侧车门下来。
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有些闪烁，不太敢直视门口的卫兵，只是低着头，手忙脚乱地快速整理着自己略显褶皱的衣襟和裙摆。
然后迅速拿起公文包，恢复了秘书的职业姿态，紧跟在周辰身后半步的位置。
就在这时，林福生正好从北平出差回来。他一眼看到刚下车走向大门的周辰和方静，尤其是方静那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和略显仓促的动作。
林福生目光微微一闪，心下顿时了然，但他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只是快步迎了上去，立正敬礼：“司令！方参谋！”
周辰停下脚步，看了林福生一眼，自然地点点头：“嗯，事情办完就回来了。”
一旁的方静则微微抿了抿嘴，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似乎又有点回升的趋势，她借着调整公文包的位置，稍稍避开了林福生目光的直视。
林福生语气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我听他们，您今不是去参加那个什么论坛要做演讲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论坛结束了？”
一旁的方静闻言，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她看了眼周辰，见周辰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俏皮地回答道：“林参谋，你见过哪个干了坏事的孩，会老老实实留在作案现场的？当然是点了一把火，然后就赶紧跑啦！”
周辰也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带着深意：“我这不叫跑，这叫策略。有些话题，由我亲自抛出来，效果远比长篇大论地辩论要好。
我只需要把这个‘宽容与否’的楔子打进去，掀起这个讨论的浪潮，自然会有人、有报纸、有电台，帮我去打这场舆论战。
而且，来自民间的争论，往往比官方的定调更有服力，也更能看清真实的人心向背。”
林福生立刻领会了其中的奥妙，赞同地点头：“司令言之有理。作为官方，尤其是您这样的身份，亲自下场与人在思想领域进行辩驳，确实既不智，也容易失了分寸。
如今我们先锋军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支持者可是遍及社会各界、各行各业。
真想赢下一场舆论战，或许真的只需要您动动手指，暗示一下方向，自然会有无数人为之奔走呐喊。”
“不，福生，你这话只对了一半。”周辰却摇了摇头，神色认真起来，“这一次，我还真不想动用任何官方的力量去引导甚至压制不同的声音。
我就想看看，在没有我干预的情况下，民间、学界对于这个问题，最真实的想法和反应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算最后舆论的走向与我的观点相悖，这场辩论我们输了，我也认了。”
周辰目光幽深，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舆论场上暂时的输赢，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否真的理解了民众的情绪和思考。大不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在未来的教育课本里，再把我们的道理传递给下一代。赢不了现在，能赢得未来，也不错。”
林福生若有所思，试探着问道：“司令，您如此大费周章，是想通过观察这次民间舆论的风向，来评估民众对于日本的态度底线？为您最终决定是否要对日采取某种形式的清算或复仇政策，提供参考？”
周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邃的目光看了林福生一眼，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就在这时，一名机要通讯员快步走了进来，立正报告：“司令，门外有位先生求见，自称是朱玉阶。门卫核实身份后，已安排他在一号会客室等候。”
“朱玉阶？”周辰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居然亲自来了？”
他对林福生和方静点零头：“福生，你跟我一起，静，你去整理一下各地的物资损失清单，我下午要看。”
完，便整理了一下衣领，大步向会客室走去。
周辰带着林福生快步走进一号会客室。
只见一位身形敦实、面容宽厚、目光沉静的中年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历经风霜的气度。
他见周辰进来，便放下茶杯，微笑着站起身。
周辰抢先一步上前，伸出手：“玉阶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朱玉阶伸出宽厚的手掌与周辰紧紧一握，笑容爽朗而真诚：“周司令太客气了。是我冒昧前来打扰才对。早就听翔宇多次提及，周先生年轻有为，思想见识不同凡响。今日在大礼堂亲耳聆听高论，更是感触颇深啊。”
周辰略显惊讶：“哦？没想到玉阶先生今也去听了那场演讲？台下人多眼杂，我倒是没有注意到先生，实在是失礼了。”
朱玉阶幽默地摆摆手，自嘲道：“我这个人样貌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周司令在台上目光如炬，盯着的是家国下的大势，没注意到我这个听讲的闲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双方寒暄落座。
周辰知道对方亲自前来必有要事，但心中关于对日态度的议题不吐不快，便顺势问道：“玉阶先生既然也听了演讲，不知您对于演讲中提到的，关于未来是否应对日本进行彻底清算和复仇的观点，是怎样的看法？
当然，贵党内部其他同志的意见，我也非常乐于听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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