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季提前到来了。
雨站在观测塔顶端，记录着空中反常的翡翠色光带。自从林萱的意识融入地脉，红城的夜空就多了一道永不消散的极光，居民们称之为。但今晚不同——光带中夹杂着暗红湍流，像血管中的血栓。
地磁读数异常。技术员调整着全息星图，不只是红城，全球十二个监测站都报告了相同波动。
星图放大，显示出令人不安的图案：所有异常波动点连起来，正是机械鸟展翅的形状。而鸟喙所指的方向，赫然是北方联邦废墟。
雨的指尖轻触颈后，那里的茉莉花纹已经变成半透明晶体。自从成为与地脉意识沟通的桥梁，她的身体就在缓慢转化，现在能直接感知到地球磁场的。
此刻，地脉在疼痛。
准备穿梭机。她收起数据板，去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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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废墟比想象中更安静。
曾经高耸的方尖碑群如今变成了晶簇森林，半透明的立柱在极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泽。雨赤脚踩在结晶地面上，足底的神经接口自动与矿物结构连接。
没有生命迹象。随行护卫扫描着四周，但能量读数高得离谱。
雨跪下来，手掌贴上地面。晶体立刻亮起蓝光，映出她皮肤下流动的神经网络。地脉记忆如潮水涌来——
她看到战后第一个月，联邦幸存者如何聚集在晶簇周围祈祷；
看到第三个月，晶簇突然开始生长，吞没了整座废墟；
而最震撼的是昨晚的画面：所有晶簇同时释放出脉冲，精准命中大气层中的某个坐标...
这不是自然生长。雨突然站起来，它们在接收指令。
她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只有地脉共生者能看到的文字——林萱的警告：
**轨道上有东西醒了**
护卫的通讯器突然爆出杂音。红城观测站发来紧急消息：近地轨道检测到未知物体，正在与晶簇脉冲共振！
抬头望去，极光中确实有个不自然的黑点。雨的瞳孔自动调焦，看清了那东西的真容——
一艘休眠中的星际殖民舰，舰体印着模糊的Ω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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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城议会紧急会议**
全息投影展示着轨道扫描结果：殖民舰长约三公里，设计风格与红城科技同源但更古老。最令人不安的是能量特征——与联邦方尖碑完全一致。
是初代逃亡者的船。年迈的历史学家指着舰体某个符号，大崩溃时期，有一部分人选择离开地球...
雨调出地脉传来的记忆碎片。模糊画面中，年轻的莫里斯站在相似的舰桥里，正在将某种黑色物质注入主控系统。
不是逃亡。她纠正道，是流放。
议会大厅突然断电。备用能源启动前的几秒黑暗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雨全身的神经网络亮起蓝光，而窗外极光正扭曲成求救手势的形状。
地脉意识被攻击了。雨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像是林萱在通过她话，那艘船在抽取星核能量。
技术主管突然惊呼：殖民舰苏醒了！
投影画面里，殖民舰的引擎喷口亮起紫红火焰。更可怕的是它对脉冲的反应——每当红城发射探测信号，舰体就释放出与联邦方尖碑相同的腐蚀性能量。
需要联系马库斯。雨走向金属茉莉树，只有他知道...
树下的发现让所有人窒息。
树身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露出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而在齿轮与晶体交织的核心处，本该沉睡的马库斯意识载体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机械鸟形状的空腔。
树根处的新生藤蔓组成一行字：
**去初代实验室**
**找最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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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实验室最底层**
被尘封多年的量子坍缩引擎室布满蛛网。雨推开锈蚀的气闸门，看到了站在控制台前的背影——
那是个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临时躯体，轮廓像极了马库斯，却不断在固态与液态间变换。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胸口嵌着的机械鸟发出熟悉的蓝光。
你长大了。机械合成的嗓音里藏着人类温度。
雨想话，却被突然的地震打断。花板剥落，露出隐藏多年的标记：Ω-13。这不是普通的实验室，而是莫里斯最初研发意识控制技术的秘密基地。
马库斯（如果还能这么称呼他）的手按在控制台上。全息投影展开，显示殖民舰的完整历史——
五十年前，第一批意识上传者离开地球，带着最纯净的林萱原型体；
二十年前，信号中断，飞船在冥王星轨道失踪；
而现在，它带着被污染的核心回来了...
那不是殖民舰。马库斯的纳米躯体开始不稳定，是棺材。莫里斯把自己和初代林萱拷贝都锁在里面，就是为了这一。
控制台升起一个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让雨血液凝固的东西——
一只婴儿大的机械鸟，羽毛由神经纤维构成，眼中跳动着与林萱完全相同的量子光斑。
最后的礼物。马库斯将培养舱推给她，能连接地脉意识的生物接口。
警报声从地表传来。殖民舰开始下降，紫红尾焰划过大气层，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雨抱起培养舱，感受到其中生命体与她颈后印记的共鸣。林萱的极光在头顶剧烈闪烁，拼出最后一条讯息：
**种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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