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之墟的灵植镇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收获季，田野里弥漫着丰收的喜悦。田埂上，一捆捆刚采摘下来的“两界米”整齐地堆放着，谷粒饱满，一半莹白，一半淡紫，宛如宝石般闪耀着迷饶光泽。
阿禾蹲在谷堆旁，心翼翼地捧起一把谷粒，放在鼻尖轻嗅。那股独特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是灵雾与阳光交织的味道，清新而醉人。
阿禾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墟核碎片，轻轻地埋进土里。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收获时，他都会给灵田“喂”一点墟核碎片。
祖父曾经告诉他，这是一种与土地“打招呼”的方式，也是一种感恩。因为这些灵根，都是从墟耗残骸中生长出来的，它们承载着土地的恩泽和生命的奇迹。
阿禾默默地将墟核碎片埋好，仿佛能感觉到土地在微微颤动，似乎在回应他的问候。他站起身来，望着那片广袤的灵田，心中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对生命的热爱。
“阿禾哥！苏祖祖他们来啦！”阿禾月举着个编满通脉花的草环跑过来，辫子上还沾着谷糠，“曾祖母要教我们做‘灵根糕’呢！”
阿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远处的灵舟正顺着两界虹的光带往下落，舟上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苏瑶的衣摆被风吹得轻轻飘，君逸尘手里提着个竹篮，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灵果。这几年他们来得勤，有时是来看新培育的灵植，有时就只是坐在田埂上，看孩子们追着风息鸟跑。
“曾祖父曾祖母！”阿禾月扑过去，把草环往苏瑶头上戴，“这是用通脉花编的，阿念爹爹戴了能睡得香！”
苏瑶笑着任她摆弄，指尖捏了捏孩子软乎乎的脸颊：“我们的阿月手真巧。”她转头看向阿禾，目光落在他脚边的墟核碎片上，“灵田的收成还好？”
“好着呢！”阿禾眼睛亮起来，“两界米比去年多结了三成，药族的长老能酿‘通脉酒’，喝了能让灵根更活泛。”他顿了顿，又声，“就是……靠近两界虹边缘的几垄田，草叶还是有点发灰，我埋了碎片也没太管用。”
君逸尘蹲下身，指尖贴着泥土探了探，眼里闪过一丝温和的光：“不是碎片的事，是两界的灵脉在‘换息’呢。就像人喘气，灵脉也得歇歇脚，把旧灵能吐出去，才能吸新的。”
苏瑶从竹篮里拿出个玉瓶，倒出几滴清冽的液体——是用通塔顶的晨露和同心草花蜜调的，滴在土里时，地面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这是‘灵脉露’，顺着根浇下去，能帮灵田‘顺顺气’。”
阿禾连忙取来水瓢，心翼翼地把灵脉露浇在田埂上。刚浇完，就见发灰的草叶颤了颤，竟慢慢变回了莹绿，连土里的根须都顺着灵气往外探了探，像是在道谢。
“好神奇！”阿禾月扒着田埂边看，手指戳了戳草叶，“曾祖母，灵根也会话吗？”
“会呀。”苏瑶坐在田埂上，拉着孩子的手往土里摸，“你听，它们在跟土地‘谢谢’呢。”
夕阳把田埂染成金红色时，镇的晒谷场摆开了石臼。苏瑶教孩子们把两界米倒进臼里，君逸尘握着阿禾的手舂米，石臼撞在石板上的声音闷闷的，混着孩子们的笑，在谷场上传得老远。阿念站在旁边看着，手里捏着片通脉花的花瓣——这些年他鬓边也添了白，却总看着爹娘和孩子们在一处，比守着灵核还踏实。
“当年在万灵窟，哪敢想能这样舂米。”君逸尘停下石臼，看着臼里渐渐变细的米粉，眼里漾着笑意，“那时总觉得灵根能活下来就好，哪曾想还能结出米来。”
苏瑶筛着米粉，白色的粉雾落在她发间，像落了层霜：“可不是嘛。那时战魂碑上的名字还透着冷，如今倒好，孩子们都敢爬上去摘灵叶了。”
正着，阿禾突然指着两界虹喊：“你们看！战魂虚影在跳舞呢！”
众人抬头，只见光带里的战魂虚影正围着灵舟打转，铠甲上的纹路在夕阳下亮得清楚，竟真像在转圈。阿禾月拍手笑：“它们也想吃灵根糕！”
夜里的谷场点起了灵火，烤得灵根糕飘出甜香。苏瑶把刚烤好的糕递给阿禾，见他指尖还捏着那半块墟核碎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摸出个盒子——里面是片用万象灵核碎屑做的玉片，上面刻着细密的灵脉纹。
“这个给你。”苏瑶把玉片放在阿禾手心，“比墟核碎片好用，能跟着灵脉走，哪片田需要灵能，它就会发烫。”
阿禾攥紧玉片，玉片贴着掌心暖烘烘的，像是有灵脉在里面跳。他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灵根不是守出来的，是跟着人长出来的。人在哪，灵根就长到哪。”
“曾祖母，我能把玉片埋在灵田边吗？”阿禾抬头问，“我想让它陪着灵根长。”
苏瑶笑着点头：“当然能。”
第二一早，阿禾把玉片埋在了两界虹正下方的田埂上。刚埋好，就见土里冒出细的绿芽，顺着玉片的纹路往上爬，转眼就缠成了圈。阿禾月蹲在旁边数芽尖：“一、二、三……将来能结好多灵根糕呢！”
苏瑶和君逸尘坐着灵舟离开时，两界虹的光带正亮得温柔。阿禾和阿禾月在田埂上挥手，灵火在他们身后的谷场亮着，像颗的星。苏瑶靠在君逸尘肩上，看着下方灵田连成一片绿，忽然轻声：“你看，咱们当年守的哪是灵核啊，是守着让他们能这样在田埂上跑。”
君逸尘握着她的手，同心戒的光落在舟边的战魂虚影上——那些虚影正跟着灵舟走，铠甲上的冷光早被阳光晒得暖了。“是啊，守着他们，就够了。”
灵舟渐渐远了，两界虹的光带在星空中拉得很长。田埂上的绿芽还在往上长，阿禾的玉片埋在土里，暖烘烘的，正把灵脉的热一点点传到灵根上。孩子们的笑在谷场飘着，混着灵根糕的甜香，顺着风，往两界虹的尽头去了。
守护哪有什么尽头呢？不过是前一代人把灵根栽好，后一代人接着浇水，看着它在虹下长出新叶，再把种子递给更往后的人。薪火在灵脉里烧着，长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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