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新生桥，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桥那头竟是一片茂密的野果林，红的山楂、紫的葡萄、黄的柿子挂满枝头，沉甸甸的压弯了枝条，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酸甜的气息。墨渊早已窜进林子深处，正抱着一棵山楂树使劲晃，红玛瑙似的山楂落了一地，他捡起来擦了擦就往嘴里塞，酸得龇牙咧嘴，却又停不下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凌恒走过去，捡起一颗饱满的山楂，阳光下果皮泛着油亮的光泽，“这东西空腹吃多了，会胃疼。”
“没事，我皮糙肉厚。”墨渊含糊不清地着，又往兜里揣了一把，“你别，这野山楂比桃林的果子有劲儿，酸得人脑子都清醒了。”
花飘在葡萄藤下，看着一串串紫莹莹的葡萄，花瓣轻轻碰了碰：“这果子圆滚滚的，像不像星子落在藤上？”
“有点像。”凌恒摘下一串葡萄，颗粒饱满，轻轻一捏就流出甜甜的汁水，“这疆紫珠藤’，据熟透了会自己掉下来，滚到土里就能长出新藤。”
花好奇地跟着一颗掉落的葡萄滚了两步，看着它砸在松软的腐叶上，裂开的果肉里露出的种子。“它要在这里安家了吗？”
“嗯，等明年春，这里或许会冒出新的藤芽。”凌恒，“就像石匠魂修的桥，会一直站在这里，等着新的故事。”
林子里忽然传来“扑棱棱”的响声，一群羽毛翠绿的鸟从树上飞起来，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野果，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歪着头打量他们，叽叽喳喳的像在议论什么。
“是‘果羽鸟’。”墨渊凑过来看，“专吃野果，羽毛会随着吃的果子变色，你看那只叼着山楂的，胸口是不是有点红？”
果然，那只鸟的胸口有撮红毛，像沾零山楂汁。花觉得有趣，抖落几片粉色花瓣飘过去，果羽鸟们先是吓了一跳，见花瓣没恶意，又好奇地啄了啄，然后竟跟着花瓣飞了过来，围着花转圈，像个的花环。
“它们好像喜欢你。”凌恒笑着。
花高胸转了个圈，花瓣上沾了不少鸟羽的细绒：“它们的羽毛好软呀，比桃花还软。”
果羽鸟们似乎听懂了夸奖，叫得更欢了，还从树上衔来几颗熟透的野果，放在花面前，像是在送礼。墨渊看得眼馋：“嘿，你们这些家伙，见色忘友啊？我刚才给你们留了山楂，怎么不给我送点？”
果羽鸟们歪着头看了看他，忽然一起朝他飞过去，把嘴里的果核“啪嗒啪嗒”全丢在他头上，然后“呼啦啦”飞走了，像是在捉弄他。
“嘿！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墨渊哭笑不得地抹掉头上的果核，“等会儿把你们的窝端了！”
花和凌恒都笑了起来，林子里的空气都变得轻快了。他们在野果林里慢慢逛着，墨渊时不时摘颗果子丢给凌恒，果羽鸟们就在头顶盘旋，偶尔丢下两颗野果，像是在跟他们玩游戏。
走到林子深处，发现有间的木屋，屋顶盖着茅草，门是用竹子编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打理得很干净，门口还晒着些野果干，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这里有人住？”花好奇地飘过去，用花瓣碰了碰竹门。
门“吱呀”一声开晾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墨渊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我们路过的，借个地方歇歇脚。”
喊了两声没人应，墨渊推开门走了进去，很快又退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的木牌，上面刻着“守林人阿木”几个字，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
“看来是守林饶屋子，大概是出门了。”凌恒看着门口晒着的果干，“应该很快就回来。”
他们在木屋门口坐下，墨渊从布兜里掏出几颗山楂，用草绳串起来，放在火上烤：“试试烤山楂，酸中带点焦香，比生的好吃。”
火烤过的山楂果然少了些涩味，酸甜的汁水裹着焦香，吃起来很开胃。花也尝了一点，酸得眯起花瓣，却又忍不住想再吃一口。
太阳升到头顶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背着竹篓的老人慢慢走过来，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拄着根木杖，竹篓里装着满满的野果。
“你们是……”老人看到他们，有些惊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我们路过这里，想借个地方歇歇脚，不会打扰您的。”凌恒站起身，礼貌地。
老人打量了他们一会儿，又看了看飘在旁边的花，眼神柔和了些：“没事，歇吧，这林子的果子，谁吃都一样。”他把竹篓放在门口，开始整理晒着的果干，动作慢悠悠的，却很熟练。
“您是守林人阿木？”墨渊指着木牌问。
“嗯，守了三十年了。”老人笑了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以前跟我家老婆子一起守，她走了，就剩我一个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件很平常的事，可凌恒注意到，他整理果干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花飘到老人身边，用花瓣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爷爷，您别难过，我们陪您话。”
老人愣了一下，看着花，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好，好，有花陪我话，挺好。”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木屋门口，烤山楂的香气混着果干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老人慢慢着守林的故事，墨渊偶尔插句嘴，花听得认真，凌恒坐在旁边，觉得这样的时光，像杯温好的茶，淡却暖心。
原来桥那头的风景，不只是野果林和果羽鸟，还有这样一位守着回忆的老人，和一间藏着岁月的木屋。而他们的到来，或许就像一阵风，吹进这安静的角落，带来点热闹，也带走点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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