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靠在通风管道出口的墙边，指尖还残留着防水袋外层那水滴的触福凉的，像雨后屋檐垂下的水珠。她没去擦，只是把包往怀里收了收，金属盒的棱角隔着防磁袋硌着她的肋侧。
“还能走吗？”她低声问。
周予安站在她身侧，雾状的轮廓比刚才清晰了些：“他们没追出来，吴志明拖住了时间。”
“不是追。”林满站直身子，“是埋伏。他提前知道我们会去。”
她抬头看向远处教学楼的轮廓。旧实验楼b栋在夜色里像一块沉默的积木，三楼某扇窗后，应该藏着李振国真正的记录。吴志明最后那句话没完，但意思清楚——办公室只是幌子，证据在通风夹层的暗格里，钥匙另有其物。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切割器，金属外壳已被体温焐热。
“般整断电。”她看了眼手机，七点四十分。保安巡查还有一次，门禁系统七点五十五分才会彻底失效。
“我去三楼东侧走廊。”她，“你先探路，确认他办公室外有没有人。”
周予安点头，身影淡去。
林满沿着墙根移动，脚步压在草坪边缘的碎石上，发出极轻的沙沙声。楼体阴影遮住她大半身形，她贴着外墙绕到消防通道口。铁门虚掩，锁舌已被人为撬松，是周予安留下的记号。
她推门进去，楼梯间空荡。脚步声在水泥台阶上回响，她放慢速度，数着自己的呼吸。七点五十二分，最后一次巡查结束。她数到第三十七步时，头顶的感应灯忽然熄灭。
断电了。
她加快脚步，三楼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尽头窗户透进微弱的月光，照出模糊的门框轮廓。她摸到李振国办公室的门把手，冰凉，没上锁。
推门进去，屋里静得能听见灰尘落下的声音。她没开灯，只从包里取出紫外线灯，光束扫过花板的通风口。铁丝网封得严实，边缘一圈漆面颜色略深，像是新补过的。
“夹层入口在右上方。”周予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暗格位置偏后，手伸不进去。”
林满把灯夹在领口，双手撑住通风口边缘，轻轻一跃，膝盖顶住边框，翻身爬入。管道狭窄，她只能跪校爬了不到五米，前方出现一处加宽的检修空间。她停下，用灯照向右侧壁板。
那块铁皮被重新钉过，钉帽比其他地方多出两圈。
她取出切割器，贴住边缘。机器启动的嗡鸣极低，像蚊子振翅。十秒后，金属分离，她用手掰开缝隙，探手进去。
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长方体。
她把它抽出来，金属盒表面刻着“S-7”，锁扣是老式旋转式，没上锁。她没打开，直接塞进准备好的双层防磁袋，封紧。
“拿到了。”她低声。
正要退出夹层，忽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不是保安的节奏。
那人走得慢，却很稳，像是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林满屏住呼吸，缩回管道深处。周予安飘在通风口外，身影凝滞。
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前停下。
门被推开。
手电光扫过桌面、书架、地面，最后停在花板的通风口。铁丝网的破口在光线下格外显眼。
“果然来了。”李振国的声音响起，不急不怒，像在自言自语。
林满伏在管道里，手按住防磁袋，不让它发出任何摩擦声。
“我知道你会来。”他继续，“从你查张浩档案那起，我就知道。”
他把手电放在桌上，光柱斜斜照向墙壁。他没抬头看通风口，反而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书，翻了几页。
“有些东西，不该被翻出来。”他，“尤其是三十年前的事。”
林满慢慢挪动身体，准备原路退回。
就在这时，李振国忽然抬头，目光直直射向通风口。
“出来吧。”他，“我知道你在里面。”
林满不动。
“你拿了东西。”他，“但我劝你，现在放下，还能安全离开。”
她依旧没动。
李振国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门口，却没关门。他站在走廊中央，手电光扫过地面，像是在等什么。
林满缓缓后退，爬向另一侧的出口。这条管道通向隔壁废弃实验室，那里有后窗，可以跳到楼外灌木丛。
她退出夹层，落地无声。周予安跟在她身后。
“他没走。”少年魂体低语，“在等你从正门出来。”
林满摇头：“不走正门。”
她绕到办公室后侧，找到那扇被木板封住的窗。木板钉得不牢，她用切割器割断几根钉子，推开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带着草叶的气息。
她正要翻出去，忽然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抽屉被拉开。
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林满顿住。
李振国在找什么？
她慢慢探头，透过门缝看向屋内。
李振国背对着门，正从办公桌最下层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他打开，快速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然后他猛地合上袋子，转身看向通风口，声音冷了下来：“你动了夹层，但没碰我的抽屉。明你不知道这里还有备份。”
林满心跳一沉。
他还有一份？
李振国把文件袋塞进公文包，拉上拉链。他走到门口，手按在电灯开关上。
“断电两时。”他，“够你逃远了。但下次，别这么贪心。”
他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满等了半分钟，才从窗口翻出。双脚落地时，草地湿冷。她迅速绕到楼后，周予安紧随其后。
灌木丛深处，她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
“他有另一份。”她。
“你手里这份还安全吗？”周予安问。
林满检查防磁袋，封口完好。她把金属盒拿出来，指尖抚过“S-7”的刻痕。
“他以为我只想要夹层的东西。”她，“但他不知道，吴志明过，真正的证据不是名单，是第一次篡改的记录。那份在保险柜里，他拿不到。”
周予安看着她：“现在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她把盒子重新封好，“等亮前，找个安全的地方打开。”
她站起身，正要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
像是金属锁扣弹开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
防磁袋的封口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细缝，金属盒的锁扣微微翘起，像是被人从内部顶了一下。
林满伸手去按，指尖刚触到盒子，里面传出一声轻微的滴答。
像钟表走动的第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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