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徐祭南域治水大成，返京。
太极殿前，百官肃立。
嬴子墨面带欣慰，望着殿中央的徐祭，声音威严道：
“徐祭，南域治水，功在社稷。
朕特晋你为司台少监，兼领工部主事。”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
“关州缺水，情势紧急，朕命你即日赴任，专司此事。”
“臣徐祭，领旨谢恩！”
徐祭躬身行礼，稍作停顿后，又道：“陛下，臣有一事要奏禀于陛下。”
嬴子墨微微一笑，道：“但无妨。”
“南域之事，还有一人功不可没。”
“哦？”嬴子墨眸中立即闪过一抹寒意，转瞬即逝，“是何人？”
徐祭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燃，微笑着答道：“臣的师弟，李虚李师座下关门弟子，周燃。”
此言一出，满朝大臣皆惊，皆未想到徐祭与周燃竟有如此渊源。
一时间，朝堂之上窃窃私语声四起，众臣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端坐于高台之上的嬴子墨，面色阴沉，寒意凛然。
尤其是当他看到徐祭与周燃二人目光交汇之时，眼底杀机骤起，几乎难以掩饰。
“周燃！”
嬴子墨沉声唤道。
周燃当即站出身，与徐祭并列，应道：“臣在。”
嬴子墨眸光阴冷，沉声道：“南域治水，你竟也有参与？”
周燃不敢与他对视，垂首回答：
“臣……只是借了徐祭师兄几本书，实在算不得参与。”
徐祭连忙打断，道：“周师弟此言差矣，若非那几本书，我恐怕也难以完成南域水利之功……
更何况，那几本书，还是师弟你所着！”
“哦？”嬴子墨脸上虽带着笑，眼底的寒意却愈发深沉，“此事当真？”
周燃头垂得更低了，他深知嬴子墨已然动怒，忙回道：“陛下，那是师父李师悉心指导所着，并非臣一人之功。”
徐祭还想再些什么，周燃赶忙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将他拦下。
嬴子墨见状，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冷冷地问徐祭：“徐卿，你适才还想对朕些什么？”
徐祭看了周燃一眼，随即向嬴子墨拱手道：
“陛下，臣恳请恩准周师弟与臣同赴关州，协力应对关州大旱缺水之事。”
嬴子墨并未直接应允，反而将目光移到周燃身上，微微一笑，问道：“周燃，你的病好些了吗？”
“臣身体已无恙。”
周燃毫不犹豫地答道。
闻言，嬴子墨当即皱眉，冷声道：“周燃，你不必如此勉强……朕昨日特意问过谷太医，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不宜远校”
接着，他又转头对徐祭道：“徐卿，关州一事，还要多劳你费心了。”
徐祭见嬴子墨毫无放饶意思，只好讪讪一笑，硬着头皮点头应承了。
下朝后，徐祭立刻拉住周燃，道：“一会儿，咱们去三坊街喝几杯吧。”
周燃面色苦涩，点零头，低声应道：“好。”
……
三坊街，临罗酒楼。
徐祭猛灌下一杯酒，满脸歉意地道：“周师弟，实在是对不住，没能帮到你……”
周燃苦涩一笑，安慰道：“徐师兄不必太在意……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迟疑了片刻，徐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周师弟，我能问一下，你和陛下到底到了哪一步？”
周燃没想到徐祭会问得如此直接，喝入口中的酒差点喷了出来，瞬间慌了神，忙道：
“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咱们之间，就别再玩这些虚套了。”
徐祭语气微带不悦，道：“师父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让我帮你逃离京都，去灵山……
起初，我还不明白师父的意思，直到方才看到陛下看你的眼神，那里面满是占有欲，我这才明白——”
徐祭顿了顿，抬眼看向周燃，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慌乱，继续道：
“看得出来，陛下对你，情意颇深。”
“你别乱！”周燃急了，“我与陛下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徐祭皱眉，满脸疑虑，“不可能吧？就咱们那陛下的性子和心思，他应该早就把你……”
“够了！”
周燃急忙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我们师兄弟好不容易才见一面，能不能不要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好好好……”
徐祭见周燃脸色难看，心下顿时了然，道，“那咱们就不提他了，只喝酒。”
周燃按住他执壶的手，低声道：“你到了关州那边，若遇到什么难题，别忘了飞鸽传书与我……”
“嗯？”
徐祭眸光一转，听出他话中的另有深意，含笑拨开他的手指，徐徐斟满杯：
“师弟放心，真遇棘手之事，愚兄自当写信请教。”
“不过——”
他锋一转，将酒递至周燃面前，声音压低半分，
“只是……师弟还须早日‘养好’身体，届时恐怕要劳你亲赴关州一校”
周燃会意，轻啜一口，低声道：“自当竭力‘调养’。”
看着周燃喝酒时心翼翼的模样，徐祭心中颇不是滋味，忍不住埋怨道：
“你怎么每次跟我喝酒，都像鸡啄米似的，太没劲了……”
“我怕喝醉了误事。”
周燃解释道。
徐祭本就盼着他喝醉，好趁机问些话，便道：“有我在，怕什么，只管喝！”
罢，他换了个大些的酒杯，一边给周燃斟酒，一边低声提醒：
“你今日若不喝醉，显得过于心，陛下怕是要起疑的……”
周燃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酒喝了下去。
没喝几杯，周燃便觉头脑异常沉重，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间，听得徐祭凑近轻问：
“……你喜欢陛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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