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京城外的青石板路时,苏惊鸿正用沾了温水的锦帕,轻轻擦拭萧玦泛紫的唇角。他仍陷在昏迷中,眉头却始终蹙着,像是在梦魇中挣扎,掌心攥着的凤凰布偶已不再发烫,只余一丝微弱的暖意,与他的气息紧紧缠绕。
“按漠北传来的消息,绣魂城藏在昆仑山脉的余脉中,常年被风沙笼罩,墨家当年建城时,用了西域的‘迷踪绣阵’,外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苏若云坐在对面,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牡丹银簪,语气凝重,“‘三绣宝’是破阵的关键,我曾听姐姐提过,第一样‘冰魄绣针’藏在极寒之地,能抵御绣阵中的热毒;第二样‘云锦罗盘’可辨迷踪,指引正确方向;第三样‘魂丝绣线’能缠住阵眼,暂时定住机关。”
苏惊鸿抬头,目光落在车窗外掠过的城墙 —— 京城的轮廓已清晰可见,朱红色的城门下,太皇太后派来的侍卫正牵着马等候。她心中却无半分轻松,反而愈发沉重:墨渊带走母亲与贤妃,又在绣魂城布下罗地网,若找不到 “三绣宝”,不仅救不出人,恐怕还会让漠北的战火蔓延至京城。
马车驶入端王府时,府中已灯火通明。太医们捧着药箱候在正厅,见萧玦被扶下车,立刻围了上来。诊脉时,为首的太医眉头紧锁,指尖反复按压萧玦的腕脉:“殿下体内的蚀骨毒虽被暂时压制,但毒素已侵入骨髓,需用‘千年雪莲’与‘冰魄草’熬制药剂,连服七日,才能勉强稳住气息。只是这两种药材稀有,京城药坊中存货不足,需从西域加急调运。”
“我去安排。” 苏若云立刻起身,对暗卫吩咐,“让西域分舵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三日之内将药材送回京城,沿途避开绣影卫的关卡。”
苏惊鸿守在萧玦床边,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伸手轻轻抚平他蹙着的眉头。凤凰布偶被她放在枕边,布偶胸口的字迹虽已淡去,却在她指尖触碰时,突然亮起一道微光,指向房间角落的书架 —— 那里是萧玦平日存放旧物的地方,摆着不少贤妃生前留下的绣品。
她顺着微光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绣绷,最终停在个蒙着灰尘的木盒上。打开木盒,里面是块未绣完的 “寒江独钓图”,绣线是江南特有的云锦线,针脚细腻,与母亲的绣法极为相似。更令人惊喜的是,绣品的背面,用极细的金线绣着几行字:“冰魄藏寒寺,莲开见针影,需以牡丹引,莫让热毒侵。”
“寒寺?是城郊的寒山寺!” 苏惊鸿心中一喜,寒山寺是前朝遗留的古寺,常年积雪,正符合 “极寒之地” 的描述。她立刻找到苏若云,两人决定第二日清晨便去寒山寺探查,同时让暗卫暗中随行,以防绣影卫埋伏。
次日未亮,苏惊鸿换了身素色衣裙,将凤凰布偶藏在怀中,与苏若云一同前往寒山寺。寺庙坐落在城郊的西山脚下,晨雾中,飞檐上的积雪泛着冷光,寺门虚掩着,院内静得只听见积雪掉落的声音 —— 反常的寂静,让苏惊鸿心中警惕起来。
“心,这里不对劲。” 苏若云拔出腰间的短剑,指尖划过门板,发现上面有新鲜的划痕,是绣影卫的弯刀留下的痕迹。两人刚踏入大殿,殿门突然 “哐当” 一声关上,屋顶的横梁上跃下数十名黑衣人影,手中的青铜绣针筒已对准她们:“苏姑娘,主人早料到你们会来,特意让我们在慈候!”
苏惊鸿心中一沉 —— 她暂时失去了绣刃的能力,只能依靠苏若云与暗卫。好在暗卫早已埋伏在寺外,听到动静后立刻冲了进来,与绣影卫缠斗在一起。苏若云挥剑迎上为首的绣影卫,短剑与弯刀碰撞,火花四溅:“惊鸿,你去后院找冰魄绣针,这里交给我们!”
苏惊鸿点头,快步往后院跑。后院的莲池已结冰,冰面上冻着朵栩栩如生的冰莲,与凤凰布偶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她掏出布偶,按在冰莲上,布偶发出淡蓝色的光,冰莲缓缓绽放,露出枚通体雪白的绣针 —— 针身泛着冷光,正是 “冰魄绣针”!
她刚握住绣针,针身突然发烫,在她掌心刻下道莲花印记。同时,脑海中传来母亲的声音:“惊鸿,冰魄针能解百毒,可暂护萧玦周全,云锦罗盘在长乐宫佛龛下,需太皇太后的牡丹印鉴才能取出。”
声音消散时,前院的打斗声也渐渐平息。苏若云提着绣影卫统领的首级走来,脸上沾着血迹:“这些绣影卫口中撬不出有用的信息,不过他们腰间的铜牌上,刻着漠北的坐标,看来墨渊已在绣魂城周围布下重兵,只等我们自投罗网。”
回到端王府时,太医正给萧玦喂药。见苏惊鸿手中的冰魄绣针,太医眼前一亮:“这针是千年寒冰所铸,若将其磨成粉末,加入药剂中,能加速毒素排出!” 苏惊鸿立刻让人将绣针交给太医,心中却惦记着云锦罗盘 —— 长乐宫是太皇太后的居所,墨渊若想抢夺罗盘,定会派人潜入,需尽快拿到手。
当日午后,苏惊鸿与苏若云前往长乐宫。太皇太后正坐在佛龛前诵经,见她们前来,立刻让宫女退下:“你们是为云锦罗盘而来吧?哀家早有准备。” 她从佛龛下取出个紫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个巴掌大的罗盘,盘面刻着绣灵图的纹路,指针泛着淡紫色的光,“这罗盘是当年贤妃与若兰一同放在这里的,若兰,只有拥有皇室与绣官双重血脉的人,才能驱动它。”
苏惊鸿接过罗盘,指尖刚触到盘面,指针突然转动,指向江南方向 —— 正是烟雨镇的云绣坊旧址!“看来第三样宝物‘魂丝绣线’,藏在云绣坊旧址。” 她心中刚生出希望,殿外突然传来宫女的惊呼:“太皇太后!不好了!偏殿的宝库被人闯入,丢了先帝的‘牡丹印鉴’!”
“什么?” 太皇太后猛地起身,脸色骤变,“牡丹印鉴是开启云绣坊旧址密室的钥匙,若被绣影卫拿走,魂丝绣线就危险了!”
苏惊鸿握紧罗盘,心中警铃大作 —— 墨渊果然在京城潜伏了人手,而且对长乐宫的布局了如指掌,恐怕府中也有内奸。她刚要下令暗卫彻查,突然听到端王府传来消息:萧玦醒了!
她立刻赶回王府,刚踏入房门,就被萧玦握住手腕。他的脸色虽仍苍白,眼神却已恢复清明:“惊鸿,别去江南…… 墨渊在云绣坊设了陷阱,贤妃当年留下的信中,魂丝绣线旁藏着‘噬心阵’,一旦触动,会被幻象吞噬……”
“你怎么知道?” 苏惊鸿又惊又喜,萧玦却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淡紫的血迹:“我昏迷时,总能听到贤妃的声音…… 她墨渊的目标不仅是绣魂令,还要用‘换魂绣阵’,将我的魂魄换成他的,这样他就能以皇室正统的身份登基……”
话音未落,暗卫匆匆来报:“苏姑娘,江南传来消息,云绣坊旧址被绣影卫占领,他们在密室中找到了魂丝绣线,正往漠北方向运送!而且…… 西域分舵的药材运输队,在半路遭遇袭击,千年雪莲与冰魄草全被抢走!”
苏惊鸿浑身一震 —— 药材被抢,萧玦的毒素无法压制;魂丝绣线被夺,“三绣宝” 凑不齐,无法破解绣魂城的迷踪阵。更可怕的是,墨渊若拿到魂丝绣线,就能提前启动绣魂令,控制下绣娘。
萧玦挣扎着坐起身,握住苏惊鸿的手,语气坚定:“惊鸿,我们不能等了。就算没有魂丝绣线,也要去漠北。贤妃过,绣魂城的阵眼有个弱点,若能找到‘镜灵之心’—— 也就是你母亲的镜灵力量,或许能强行破阵。”
苏若云也点头:“我姐姐的镜灵虽被墨渊控制,但她对绣灵图的感应极强,只要你靠近绣魂城,她定会想办法传递消息。我们现在就出发,或许还能在墨渊启动绣魂令前,阻止他。”
众人立刻开始收拾行装,暗卫们备好了快马与干粮,只待明便启程前往漠北。夜色渐深,苏惊鸿守在萧玦床边,看着他渐渐沉睡的面容,摸向怀中的凤凰布偶。布偶突然发烫,在她掌心映出个模糊的影像 —— 漠北的风沙中,绣魂城的城门缓缓开启,城门后,母亲与贤妃被绑在祭坛上,墨渊手持绣灵图核心,正对着她们冷笑。
更令人心惊的是,影像的角落,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穿着端王府的侍卫服,正是平日里负责照顾萧玦起居的侍卫长!原来府中的内奸,竟是他!
苏惊鸿握紧拳头,心中满是寒意。侍卫长为何要背叛?他与墨渊是什么关系?明日启程前往漠北,他会不会在途中设下埋伏?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而漠北的绣魂城,已在风沙中,等待着她们踏入这场生死未卜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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