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虚空荡漾开一圈圈水波状的涟漪，涟漪中心并非黑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红与深紫交织、魔气森然却又带着奇异秩序感的景象——正是魔界特有的景象。
两人携手，一步踏入涟漪。
刹那间，空间转换。
不再是人间荒野的草木气息，而是浓郁精纯、却又带着炽热躁动意味的魔煞灵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味与一种金属灼烧后的焦灼福脚下是暗红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奇异岩石铺就的广阔平台，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渊，有暗红色的熔岩火光在极深处隐约跳动。
抬头望去，穹并非蓝白云，而是一种永恒暮色般的暗红，无数巨大的、燃烧着魔火的悬浮山峦如同岛屿般静止在空中，更有粗大无比的暗红色锁链连接着某些山体与下方的大地，锁链上符文闪烁，显然不是凡物。
而正前方，是一座巍峨得难以想象的暗色宫殿。
宫殿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与暗红晶石铸就，风格粗犷、霸道、充满了力量感，无数狰狞的魔神雕像匍匐在殿宇飞檐之上，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宫殿大门高达十丈，紧闭着，门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仿佛在熊熊燃烧的魔神战图，气势迫人。
簇，正是魔界至尊——重楼的居所与统治中心，魔尊宫。
宫殿前的平台上，空无一人，唯有呼啸而过的、带着熔岩热力的风。
但顾衍和林晚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霸道、炽热、睥睨六界的强横神念，早已锁定了他们。那神念来自宫殿深处，如同实质，带着毫不掩饰的战意与审视。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重楼那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
顾衍神色不变，与林晚对视一眼，并肩朝着那巨大的宫门走去。
距离宫门尚有十丈，那两扇沉重的巨门便无声无息地向内开启，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在推动。门内并非想象中灯火通明的殿堂，反而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只有尽头处，有一点暗红色的光芒，如同魔神独眼，静静注视着来客。
两人踏入宫门。
身后巨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彻底隔绝。
宫殿内部空间远比外界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拓展之术。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面，倒映着穹顶零星分布的、如同血色星辰般的魔火。两侧矗立着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柱，柱身缠绕着浮雕的魔龙，龙眼处镶嵌着散发幽光的宝石。
宫殿深处，没有王座，只有一方巨大的、由整块暗红晶石雕琢而成的平台。平台上，一道身影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他身高八尺有余，一头红发如火焰般披散在肩后，身着暗红色的战甲，肩甲是狰狞的魔龙之首，背后的黑色披风无风自动。仅仅是一个背影，便散发出如山如岳、如渊如海的恐怖压力，仿佛他站在那里，便是整个魔界的中心，是一切规则与力量的源头。
魔尊重楼。
他没有转身，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铿锵质感：“你们没有去神界。”这是陈述，而非疑问。
“神界非我等该去之地。”顾衍平静答道，与林晚站定，并未因周遭环境与重楼的气势而有丝毫局促，“此来魔界，一是应魔尊前次相邀之谊；二则，是为炎波泉。”
“炎波泉？”重楼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英俊而刚毅，线条如刀削斧劈，双眉斜飞入鬓，眉心有一道火焰般的暗红魔纹。一双暗红色的眼眸深邃如血海，此刻正毫无感情地打量着顾衍与林晚，目光尤其在顾衍身上停留更久，带着审视与一丝……兴奋？
“神农九泉，乃此界根本，岂是外人可随意窥探？”重楼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纵是飞蓬，亦不曾提此要求。”
“我等并非觊觎泉眼之力。”顾衍坦然与之对视，“只为探寻神农大神踪迹，印证一些猜想。此外……”他顿了顿，“我修行之道，需观地本源以完善己身。炎波泉乃火行本源极致显化之一，于我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机缘。”
“印证猜想？完善己身？”重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魔尊独有的狂傲与不羁，“顾衍，你与那女子，非此界之人。你们身上的‘道’，与此界法则虽有交融，根源却迥异。本座很好奇，你们从何而来，所求为何？”
果然瞒不过这位魔界至尊。顾衍心中暗忖，重楼修为通，更兼具神农血脉与对魔界的绝对掌控，能看穿他们“外来者”的身份并不意外。
“来历不便多言。”顾衍没有否认，也没有详细解释，“所求者，无非大道真谛，超脱之路。此界种种，于我而言，亦是修行途中风景。魔尊守护炎波泉，职责所在，顾某理解。不若……做个交易？”
“交易？”重楼眼中红芒一闪，似乎来了些兴趣，“来听听。”
“我观炎波泉，只以神通远观其‘道’，绝不触及泉眼本体，更不会汲取其本源之力，影响魔界平衡。”顾衍提出条件，“作为交换，我可与魔尊……切磋一番。”
他刻意加重了“切磋”二字：“非生死相搏，而是印证彼此之道。魔尊所求，不正是能与飞蓬将军尽情一战吗？在飞蓬将军未完全恢复之前，顾某或可暂代，让魔尊稍解战意。此外，观泉之后，我或许能对炎波泉的某些‘异常’或‘隐患’，提供一些来自‘界外’的视角与见解。”
重楼沉默了。暗红色的眼眸盯着顾衍，仿佛要将他灵魂看穿。大殿中的空气几乎凝固，魔煞之气隐隐躁动。
良久，重楼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好！有意思！敢与本座做交易，还敢提出与本座切磋……顾衍，你比本座想象的更有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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