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克跳水馆内的灯光亮如白昼,将池水照成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下午两点整,女子十米台决赛的电子计分屏上,十二位选手的名字依次亮起。
观众席座无虚席,各国国旗在看台上交织成斑斓的海洋,而那片最醒目的红色区域——中国观众席——此刻正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
“中国队!加油!”
江浸月站在运动员准备区,身上披着那件印有五星红旗的白色浴袍。她的目光扫过电子屏幕——第三位出场。
这是根据半决赛成绩排列的出场顺序,丽莎·米勒以半决赛第一的身份在最后一位压轴出场。
“深呼吸。”刘雪梅教练在她身边低声,“前两跳稳扎稳打,建立自己的节奏。”
“明白。”江浸月点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红绳——这是沈栖迟在开幕式前给她的,上面金色的五环图案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沈栖迟坐在观众席c区第三排,身旁是两家人和跳水队的队友们。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江浸月身上,看到她在准备区安静地做着柔韧练习,表情平静得不像即将进行奥运决赛。
“第一轮动作,107b,向前翻腾三周半屈体。现在请第一位选手上场——”
广播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位上场的是日本选手佐藤优子。这位二十一岁的老将已经是第三次参加奥运会,经验丰富。她的107b完成得干净利落,入水水花控制得很好,得到了83.20分——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场分数。
紧接着是俄罗斯的安娜·伊万诺娃。半决赛排名第四的她今状态神勇,同样的107b跳出了85.80分的高分,暂时跃居第一。
看台上响起掌声。沈栖迟注意到江浸月的表情——她没有看大屏幕上的分数,而是在准备区继续做着拉伸,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她无关。
“第三位选手,中国,江浸月。”
当这个名字通过广播传遍全场时,中国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江浸月脱下浴袍,露出那件深蓝色比赛泳衣。泳衣紧贴着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身体线条,左胸前的五星红旗在灯光下鲜艳夺目。
她走向跳台,步伐稳健。攀爬梯子时,她的呼吸平稳而有节奏——沈栖迟数过,从地面到跳台顶端,她正好呼吸十五次,不多不少。
站上跳台边缘,江浸月低头看了一眼水面。十米的高度,池水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蓝光。然后她抬起头,闭上眼睛。
三秒。
沈栖迟在心里默数。他知道这三秒里她在做什么——清空所有杂念,只留下技术动作的每一个细节:走板三步的力度,起跳的角度,翻腾的转速,打开的时机,入水的姿势。
三秒后,她睁开眼。
走板。
第一步,轻而稳。
第二步,加速。
第三步,踏在跳板末端——起跳!
身体如离弦之箭向上冲起,腾空高度甚至比半决赛时还要出色。
向前翻腾三周半,抱膝动作紧凑得仿佛一个蓝色的球体在空中旋转。打开时机精准,身体笔直插入水郑
“噗——”
水花极,像一片羽毛轻轻飘落水面。
完美的107b。
掌声雷动。江浸月从水里冒出头,抹了把脸,没有立刻看分数,而是先游到池边。刘教练递给她毛巾,低声了句什么,她点点头。
电子屏幕亮起分数:87.60分!暂列第一!
“好!”夏冉在看台上激动地跳起来,“开场就第一!”
沈栖迟用力鼓掌,但眼神里没有太多兴奋——这只是第一跳,比赛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位选手陆续上场,分数都在80-85分之间。当第九位选手完成动作后,丽莎·米勒的名字被叫到。
美国女孩今把金色长发编成了精致的发辫,蓝色的比赛泳衣上印着星条旗图案。她走向跳台时,步伐自信而从容,甚至还朝观众席挥了挥手——这是她的风格,享受比赛,享受关注。
站上跳台,丽莎没有闭眼调整。她直接开始走板,起跳,翻腾,入水——整套动作流畅得像一段编排好的舞蹈。水花控制得极好,入水角度近乎完美。
90.00分!新的最高分!
观众席沸腾了。丽莎从水里出来时,朝着江浸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
第一轮结束,丽莎以90.00分排名第一,江浸月87.60分第二,俄罗斯的安娜85.80分第三。分差只有2.4分,微乎其微。
江浸月回到准备区,用毛巾擦干身体。夏冉递给她水:“只差2.4分,下一轮就能追回来!”
“不急。”江浸月口喝着水,“比赛还长。”
沈栖迟在看台上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比半决赛时还要平静。
这种平静不是故作镇定,而是真正的、从内而外的从容。他知道,经过半决赛的那次失误和调整,她已经完成了心理上的蜕变。
“第二轮动作,5253b,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现在开始——”
第二轮,竞争升级。这个动作难度系数3.6,是大部分选手的拿手动作,也是拉开分差的关键一轮。
前几位选手的发挥都很稳定,分数集中在85-88分之间。轮到江浸月时,她的排名已经落到第三——丽莎依然第一,安娜跳出了88.20分暂列第二。
再次站上跳台,江浸月调整了一下呼吸。她记得沈栖迟昨晚的话——“为了那零点几秒的飞翔而跳”。
是的,不是为了分数,不是为了排名,只是为了那一跃而起的瞬间。
走板,起跳。
向后翻腾,转体,屈体——空中动作舒展而优雅,转体时机精准得像钟表齿轮的咬合。打开,入水,水花几乎看不见。
89.40分!两跳总分177.00分!重新回到第二!
“太好了!”林晚在看台上紧紧抓住丈夫的手,“月月追回来了!”
江临渊点点头,但眉头依然微蹙——比赛还长,现在高兴还太早。
接下来几位选手的5253b都完成得不错,但分数都没有超过89分。轮到丽莎时,全场安静下来。
美国女孩站在跳台边缘,金色的发辫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闭眼调整了两秒,然后起跳。空中转体流畅有力,屈体动作标准,入水干净。
91.20分!两跳总分181.20分!继续稳居第一!与江浸月的分差扩大到4.2分!
两轮过后,丽莎总分181.20分,江浸月177.00分,安娜174.00分。前三名的竞争已经白热化,而比赛才进行了五分之二。
江浸月回到准备区,刘教练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节奏很好。第三跳407c,注意起跳点,半决赛的问题不能再犯。”
“明白。”江浸月点头。她喝了口水,目光扫过观众席。在红色的海洋中,她准确地找到了沈栖迟的位置。他正看着她,没有挥手,没有呐喊,只是安静地看着。
但江浸月读懂了那个眼神——我在,我信你。
她微微点头,然后转回视线,开始准备第三跳。
而此时,沈栖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衍发来的信息:“栖迟,我刚看了前两跳的技术分析。
浸月的腾空高度比丽莎平均高出0.1米,这是优势。但丽莎的入水角度更稳定,水花控制略好。”
沈栖迟回复:“比赛还长,看第三跳。”
是的,比赛还长。五轮动作,现在只完成了两轮。4.2分的差距,在跳水比赛中不过是一个失误和一个完美发挥之间的距离。一切皆有可能。
跳水馆内的灯光似乎更亮了,照得池水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观众席上的窃窃私语汇成低沉的嗡嗡声,各国教练在池边紧张地记录着数据,媒体区的镜头不断调整焦距,捕捉着选手们的每一个表情。
江浸月坐在准备区的长椅上,闭着眼睛。脑海里不再是分数和排名,而是407c的每一个技术细节:起跳时脚掌要踏在跳板前端3厘米处,身体要向内倾斜15度,翻腾三周半的转速要达到每秒5.2转,打开时机要在距离水面1.5米时......
肌肉记忆。这是九年训练刻进身体里的本能。她相信自己的身体,就像相信沈栖迟会在看台上看着她一样。
第三轮即将开始。更难的挑战,更高的分数,更激烈的竞争。
金牌的战场,才刚刚燃起真正的硝烟。
而江浸月,已经准备好了。
为了那零点几秒的飞翔。
为了所有期待的目光。
也为了十五年来的那个,从未改变的梦想。
她睁开眼,眼神清澈而坚定。
下一跳,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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