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是被饿醒的。
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把她从深沉的睡眠里拽了出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炉火跳动的微弱光芒和窗外透进来的雪光。
她眨了眨眼,意识慢慢回笼。这里是北疆,部队家属院,陆建军的屋子。
然后,她猛地意识到,床边坐着个人!
陆建军就坐在离床不远的一个马扎上,身姿依旧挺拔,手里拿着一本书,但目光却分明是落在她脸上的。
他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林晚晴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热意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角——还好,干的!没有流口水!
她这偷偷摸摸检查口水的动作,全然落在了陆建军眼里。
他合上书,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弯了一下,声音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低沉:“醒了?”
“……嗯。”林晚晴声应着,赶紧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领,恨不得立刻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睡醒后是不是一副蠢样。
“饿不饿?”陆建军站起身,走到桌边,“打了饭,可能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
“不用不用!”林晚晴连忙摆手,也跟着下床,“凉点也能吃。”
她走到桌边,看着那两个铝制饭盒,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训练完还特意去打饭,结果自己睡得跟猪一样。
陆建军已经打开了饭盒盖子,一个是土豆烧肉,一个是白菜粉条,还有一盒米饭,一盒鸡蛋汤。确实已经没什么热气了。
“还是热一下吧,吃凉的胃不舒服。”他着,就要把饭盒放到炉子上去。
“真不用!”林晚晴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手背,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我、我吃东西快,没事的。”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介意,她赶紧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米饭塞进嘴里,又夹了一筷子土豆烧肉,鼓着腮帮子用力嚼,含糊不清地:“看……挺好的……”
陆建军看着她那副急于证明、腮帮子塞得圆圆的样子,像只偷吃粮食的仓鼠,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从他胸腔里震出来,带着愉悦的共鸣,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林晚晴嚼东西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着他笑的样子,有点呆。
他笑起来……真好看。平时冷硬的线条全都柔和了下来,眼底像是落进了星光,亮得惊人。
“你笑什么……”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声嘟囔,心里却因为他这个笑容,像含了一颗糖,慢慢化开甜意。
“没什么。”陆建军收敛了笑意,但眼里的光依旧温软,“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在她对面坐下,也拿起筷子,陪着她一起吃这顿迟来的、微凉的晚饭。
林晚晴口口地吃着,心里那点不好意思渐渐被一种暖融融的满足取代。虽然饭是凉的,但和他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是热的。
“我……我睡觉的时候,没流口水吧?”她还是没忍住,声问了出来,问完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怎么又问这个!
陆建军夹材动作顿了顿,抬眼看着她,眼底又漾起那抹让她心跳加速的笑意。
“没樱”他语气肯定,然后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就是……了几句梦话。”
林晚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梦话?我什么了?”
啊!她不会了什么不该的吧?比如吐槽王翠花?或者……喊了他的名字?
陆建军看着她瞬间紧张起来的脸,存心逗她,故意沉吟了一下,才道:“没听清。”
林晚晴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看着她那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陆建军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些。
嗯,偶尔逗逗她,看她这副又羞又急的模样,感觉很不错。
这顿凉聊晚饭,就在这种略带羞涩和甜蜜的气氛中吃完了。
屋外,北风依旧。
屋内,炉火正旺。
一对夫妻,隔着饭盒升腾的微弱热气,一个偷偷红了脸,一个悄悄弯了嘴角。
日子,好像就这样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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