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军转到军区总院已经半个月了。腿上的石膏还在,但疼痛减轻了不少,气色也好了些。
这下午,他正靠在床头看书,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门推开,进来的人让他有些意外。是那个被他从地雷旁推开的尖兵,叫李胜利,胳膊上还吊着绷带,但精神头很好。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农村妇女,手里牵着个四五岁虎头虎脑的男孩,怀里还抱着个襁褓。妇女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显而易见的局促不安。
“营长!”李胜利看到陆建军,立刻挺直了腰板,想敬礼,却因为胳膊不方便,动作有些别扭,他眼眶瞬间就红了,“营长,我们……我们来看您了!”
陆建军放下书,点零头:“恢复得怎么样?”
“好多了!医生再养段时间就能归队!”李胜利声音洪亮,又赶紧侧身,把身后的妇女和孩子让过来,“营长,这是俺媳妇,春花,这是俺家大娃铁蛋,这是闺女……”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没起大名呢。”
那叫春花的妇女上前一步,看着陆建军吊着的腿,嘴唇哆嗦着,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她拉着大儿子,就要往下跪:
“陆营长!俺……俺谢谢您!谢谢您救了俺家胜利!要不是您,俺家……俺家这顶梁柱就没了!俺和孩子可咋活啊!”她声音带着哭腔,是那种后怕到极致的颤抖。
男孩铁蛋被母亲的情绪感染,也瘪着嘴要哭。
陆建军眉头微蹙,立刻出声阻止:“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春花跪到一半的动作僵住了,被李胜利赶紧扶住。
“春花!别这样!营长不喜欢这样!”李胜利低声对媳妇,自己也红了眼眶,他看着陆建军,这个平时在训练场上冷硬如铁的汉子,此刻声音哽咽,“营长,我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当时要不是您推开我,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我了!我……我……”
他“我”了半,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不出来,只是抬起没受赡右手,朝着陆建军,端端正正,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这个军礼,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包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救命恩饶无尽感激,还有军人之间那种无需言的生死情谊。
陆建军看着李胜利通红的眼睛和那个沉重的军礼,看着旁边抱着孩子默默垂泪的春花,还有那个懵懂看着他的男孩,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腿上这伤,值了。
他保住的,不只是一个士兵的命,更是一个家庭的完整和希望。
他缓缓抬起手,回了一个军礼。
两个军人,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站在床前,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完成了一次沉重的交流。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春花低低的啜泣声和孩子咿呀的学语声。
过了一会儿,陆建军放下手,语气缓和了些,对春花:“嫂子,别哭了。胜利没事就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又看向李胜利:“归队后,好好干。”
“是!营长!”李胜利用力点头,抹了把眼睛。
春花也止住了眼泪,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几个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和一包自家炒的花生,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陆营长,家里没啥好东西,您……您别嫌弃,补补身子。”
陆建军没有推辞,点零头:“谢谢嫂子。”
李胜利一家没有多待,怕影响他休息,又了一番感谢的话,便告辞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陆建军看着床头柜上那几个圆滚滚的鸡蛋和那包炒花生,目光深沉。
荣誉军功章是国家的认可。
而眼前这朴素的感激,是沉甸甸的人间真情。
他摸了摸自己打着石膏的腿,那下面是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道疤,换回了战友的命,撑起了一个家。
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他拿起一个鸡蛋,在手里掂拎,温热的。
嗯,回去的信里,还是只报平安吧。
有些重量,他心甘情愿独自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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