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陆家院飘起袅袅炊烟,混合着饭材香气,透着股安稳踏实的暖意。
堂屋里,陆建军靠在椅子上,受赡左腿搭在另一个板凳上,手里拿着本书,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灶间方向。那里,婆媳俩正在为晚饭忙碌。
“建军啊,腿还胀不胀?要不要再垫高点儿?”赵秀英一边淘米,一边探头出来问,手里还滴着水。
“不用,妈,这样就校”陆建军回道。
没过一会儿,林晚晴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浸湿了毛巾,拧得半干,走过来自然地递给他:“擦把脸,舒服点。”
陆建军接过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热气蒸腾,带走了一丝复健后的疲惫。
毛巾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擦完脸,林晚晴又很自然地接过去,投洗了一遍,晾在院里的绳子上。
动作流畅,仿佛做了千百遍。
厨房里,赵秀英正在处理几个红皮大红薯。
这是她特意跟邻居换的,这种红薯又甜又面,熬粥焖饭都好吃。
“晚晴,把红薯削皮切块,等会儿跟米一起焖,建军肯定爱吃这个。”赵秀英指挥着。
林晚晴应了一声,拿起刀,熟练地给红薯削皮,然后切成均匀的块。橙红色的红薯肉看着就喜人。
米下锅,加水,铺上红薯块,盖上木锅盖。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发出温柔的呼呼声。
“这红薯饭啊,就得火慢焖,把红薯里的甜味儿都旖饭里去,才香!”赵秀英坐在灶前的板凳上,看着火,嘴里絮絮叨叨,“建军时候就爱吃这个,那时候家里穷,难得吃回米饭,掺上红薯,他能多吃一碗!”
林晚晴坐在旁边摘豆角,听着婆婆念叨,嘴角带着笑。
她能想象出一个版的、严肃着脸扒红薯饭的陆建军。
“他现在受伤,吃这个也好,红薯养胃。”赵秀英又补充道,像是在对自己解释。
除了红薯饭,还炒了个青菜,蒸了一碗金黄的鸡蛋羹,又热了中午剩下的鸡汤。饭菜简单,却样样都透着用心。
饭菜上桌,那锅红薯饭果然没让人失望。米饭洁白,红薯块橙黄软糯,黏稠的米汤里都带着红薯的香甜气。
赵秀英给儿子盛了满满一大碗,特意多舀了几块红薯:“多吃点,这个好消化。”
林晚晴则把蒸得嫩滑的鸡蛋羹往他面前推了推:“这个没放多少油,清淡。”
陆建军看着碗里堆尖的饭菜,和两个女人关切的眼神,心里像是被这红薯饭的热气熏着了,暖融融的。
他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红薯送进嘴里。果然如赵秀英所,又面又甜,入口即化。
“好吃。”他。
赵秀英立刻笑逐颜开:“好吃吧?妈就知道你好这口!”
林晚晴也抿嘴笑了,把自己碗里的红薯也夹了两块放到他碗里:“喜欢就多吃点。”
一顿饭,就在赵秀英不停的“这个有营养”、“那个多吃点”的唠叨和林晚晴安静的布菜中度过。陆建军话不多,但碗里的饭菜下去得很快。
吃完饭,林晚晴收拾碗筷,赵秀英又忙着去烧热水,要给陆建军烫烫脚,活活血。
陆建军坐在堂屋里,听着灶间传来的洗碗声和母亲的念叨声,看着窗外渐暗的色和院里那盏刚刚点起的、昏黄温暖的煤油灯光。
这条伤腿带给他行动的不便和偶尔的疼痛,似乎在这一刻,都被这琐碎而真切的照料稀释了。
原来被人这样细致地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
他摸了摸还有些发胀的左腿,觉得这复健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毕竟,家里有唠叨的母亲,和默默给他夹红薯的妻子。
这日子,有烟火气,也有人情味。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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