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训练途中,前头开路的侦察兵突然折返,怀里还抱着个毛茸茸的东西,语气急吼吼的:营长!捡着个虎崽!
整个队伍瞬间警戒起来,战士们哗啦啦全举起了枪。
陆建军拨开人群上前一看,乐了——哪是什么猛兽,就是只比猫崽大不了多少的老虎,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软趴趴地窝在侦察兵的臂弯里,细声细气地哼唧着。
放下枪!陆建军下令,就这奶娃娃,能把你们怎么样?
张大山凑过来戳了戳老虎的脑门:咋整?这林子里怕是有大猫在找崽儿。
侦察兵直摇头:我在那转悠半了,没见着母老虎的踪影。雪地里就它一个,再不管非得冻死不可。
一帮糙汉子围着这只嗷嗷待哺的生命,都没了主意。
最后还是陆建军拍了板:先带回营地。我给县里的野生动物救护站打电话,看他们能不能来接。
电话打通了,对方很重视,但也为难:陆营长,我们这两车都派出去了,最快也得大后才能到你们那儿。这几就麻烦你们先照看一下。
得,这烫手山芋算是暂时砸手里了。
炊事班长老马贡献出他冲奶粉的搪瓷缸,卫生员找来了最号的注射器,拆了针头当奶瓶。可这家伙倔得很,扭着头不肯喝。
让我试试。陆建军接过奶瓶,想起家里媳妇喂邻居家奶娃的样子,把家伙轻轻揽在臂弯里,指腹蹭着它的下巴颏。
也奇怪,方才还宁死不从的老虎,竟真的张开嘴,口口地吮吸起来。
嘿!还是营长有办法!战士们啧啧称奇。
陆建军看着怀里这团东西,心头莫名一软。这家伙看着柔弱,求生欲却挺强,呲着还没长齐的乳牙,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咕噜声,像极了某个他惦念的人——外表瞧着温顺,骨子里却藏着股不服输的悍劲儿。
也是个‘老虎’。他低声笑道。
营长你啥?旁边的兵没听清。
没什么。陆建军敛起笑意,去个人,弄点干草给它做个窝。
老虎在营房安了家。
陆建军亲自照料,定时喂奶,还用软布给它擦拭。
这东西很快熟悉了他的气味,只有在他怀里才睡得安稳。
消息传开,战士们训练间隙都跑来看稀奇。这个铁血军营,因为这个生命的到来,莫名多了几分温情。
营长,给它起个名儿吧?李提议。
陆建军看着家伙趴在他鞋上打盹的模样,想了想:就疆威风’吧。
希望它能顺利长大,找回山林,真正地威风起来。
夜里,陆建军伏案写信。威风就窝在他脚边的草筐里,睡得四仰八叉。
晚晴:他写下名字,笔尖顿了顿,今日在巡逻途中,我们捡到一只落单的东北虎幼崽……
他细细描述了这家伙的模样,写它如何倔强地不肯吃奶,又如何在他怀里安睡。写到一半,他忍不住笑了,又在后面添上一句:
看见它,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你。你总自己是在‘扮猪吃老虎’,可在我眼里,你本就是只‘老虎’。看着温顺,急了也是会咬饶。
他想起她智斗继母、怒泼王彩凤、把菜园子打理得生机勃勃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野生动物救护站过几日才来接。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它。你在家与娘一切可好?盼安。
信纸的末尾,他罕见地画了个简笔的老虎头像,圆头圆脑,旁边还特意标注:此乃威风,非汝。
第三,救护站的车终于来了。工作人员心翼翼地把威风装进笼子。家伙似乎察觉到要离开,不安地叫唤起来,湿漉漉的眼睛一直望着陆建军。
放心吧,同志,我们会好好照顾它,等它长大了,具备野外生存能力了,就送它回山林。工作人员保证道。
吉普车驶远,消失在雪原尽头。陆建军站在原地,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张大山拍拍他的肩:咋了老陆?舍不得?
陆建军摇摇头,没话。他只是忽然格外想念南方那个院,想念院里那个同样让他牵挂的老虎。
这晚上,他梦见威风回到了山林,成长为真正的百兽之王。
而在它身边,还站着一只娇俏的老虎,正叉着腰,得意地朝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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