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终于散去,院子里只剩下婆媳二人。夕阳的余晖将院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那棵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个家感到欢喜。
赵秀英拉着林晚晴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目光久久停留在儿媳尚且平坦的腹上,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激动:“晴啊,你抬抬手,抬抬脚,让娘再看看……哎呦,这、这真不是娘在做梦吧?”
林晚晴被婆婆的样子逗得抿嘴一笑,顺从地动了动手脚:“娘,不是梦,是真的。” 可她自己的手也无意识地抚上腹,眼神有些恍惚,“就是……就是我自己也觉得像踩在云朵里,轻飘飘的,不敢相信呢。”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啊!” 赵秀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声音都提高了些,“前些日子你还为了菜园子的事儿,跟王彩凤她们争辩,情绪那么激动!还有,重活你也没少干!我这当娘的,真是粗心!怎么就一点没往这上头想呢?”
林晚晴连忙安慰道:“娘,这不怪您。我自己不也糊里糊涂的嘛?光想着园子里的番茄该搭架了,冷撩给您添件厚衣裳,月事迟了这些,我竟一点没放在心上。”
她着也有些赧然,“医生了,胎象稳着呢,您别担心。”
“能不担心吗?这可是我们老陆家的头等大事!” 赵秀英着,又眉开眼笑起来,她猛地一拍大腿,“对了!得赶紧告诉建军!这么大的喜事,必须让他知道!”
她风风火火地就要起身去拿纸笔,嘴里已经开始念叨:“我来口述,你来写!得好好道道!”
林晚晴笑着按住婆婆:“娘,您别急,坐着歇会儿。信我来写就好,您想什么,我都能记下。”
赵秀英却自己又犹豫起来,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摆摆手:“不行不行!写信太慢了!这信在路上得走多少?我看,还是拍电报!得快!”
“娘,” 林晚晴温声劝道,“拍电报是快,可一个字就得几分钱,贵着呢。而且电报上才能写几个字?哪能把事情清楚?建军接到个没头没尾的电报,不定更着急。”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们还是先写信吧,把前因后果,医生怎么的,您有多高兴,邻居们怎么道喜,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他。让他也好好高兴高兴。”
赵秀英听着在理,终于按捺下急切的心情,坐回凳子上:“还是你想得周到。成,那就先写信!你写,你写!多写点!”
夜幕降临,油灯被点亮,昏黄而温暖的光晕洒满了屋。
林晚晴坐在书桌前,铺开信纸,手轻轻放在腹上,仿佛能感受到那个生命的存在。
她提起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带着无尽的柔情。
“建军:
展信佳。
今写信,是要告诉你一个大的好消息。今公社组织妇女体检,县里来了医生,检查得特别仔细。医生……我们有了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
写到这里,她忍不住停下笔,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丈夫就在眼前。
“娘知道后,高忻眼泪都掉下来了,抱着我半不出话。张嫂、李婶她们都来道喜,要给孩子做虎头鞋、缝衣裳,热闹了一下午。连王婶都送了半篮子鸡蛋来。医生嘱咐我要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胎象很稳,让你放心。”
她细细地描绘着今的每一个细节,分享着这份猝不及防却又满心期待的喜悦。
最后,她的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稍稍氤开,她认真地、一笔一划地添上了最后一句,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牵挂与承诺:
“你就要当爸爸了。我和孩子,在家等你平安回来。”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黑河营地,正是冰雪地。
寒风呼啸,呵气成霜。陆建军正带着战士们清理营区厚厚的积雪,铁锹与冻土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张大山一边奋力铲雪,一边抹了把脸上的雪沫子,大声抱怨:“这鬼气,雪就没个停的时候!老陆,我看这雪再下,咱营部门口都能滑雪橇了!”
陆建军头也不抬,手下动作不停,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着:“少废话,赶紧干完回去烤火。”
不知为何,他今总觉得心神不宁,一会儿想起家里上次来信,提到晚晴最近有些贪睡,容易疲倦;一会儿眼前又闪过那只在林中惊鸿一瞥、取名“威风”的老虎的身影,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着,静不下来。
就在这时,通讯员跑着过来,踩得积雪咯吱作响,手里高举着一纸电文:“营长!营长!电报!加急的!”
陆建军心里“咯噔”一下,骤然沉了下去。加急电报?家里出什么事了?晚晴?还是娘?他几乎是抢一般地从通讯员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电报内容极其简短,只有清晰的八个字:
【母子平安,速归甚好。】
他愣在了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法。
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脸上,他也浑然不觉。
他把这八个字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地看了好几遍,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跟他捉迷藏。
“母子?” 他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是全然的不解和担忧,“哪个母子?谁家的母子?发错了吧?” 他第一反应是电报出了问题,或者是哪个战友家的消息误传到他这里。
张大山好奇地凑过头来,只一眼,那双铜铃大的眼睛就瞪圆了。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陆建军厚实的棉袄后背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声音因为激动而拔得老高,几乎变流:“老陆!你个榆木疙瘩!醒醒!你要当爹了!是弟妹!是林晚晴同志!母子平安!的是她和你的孩子!”
“什么?!” 陆建军如遭雷击,猛地扭头看向张大山,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大山指着电报,一字一顿地大声念道:“母、子、平、安!这还不明白吗?弟妹有喜了!给你怀上大胖子或者俏闺女了!”
陆建军这才像是被一盆热水兜头浇下,瞬间从冰雪地回到了人间。
他猛地抢回电报,又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确认了一遍。没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母子平安”!
这个在枪林弹雨中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铁血汉子,这个在训练场上能徒手撂倒好几个壮伙的军营硬汉,此刻捏着那张轻飘飘电报纸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对周围围拢过来的、面带好奇和关切的战士们点什么,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反倒是眼圈先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一层清晰的水汽瞬间蒙上了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营长?咋啦?”
“是家里出啥事了吗?”
战士们关切地询问着。
张大山见状,立刻咧开大嘴,用他那洪亮的嗓门向众人宣布:“弟兄们!都听好了!咱们陆营长要当爹了!大的喜事!恭喜营长!”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瞬间沸腾了!
“恭喜营长!”
“我们要有侄子了!”
“营长,请客!必须请客!”
欢呼声、道喜声、善意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打破了营地冬日的沉寂。
陆建军却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他猛地转过身,甚至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积雪,迈开大步,几乎是奔跑着朝营部办公室的方向冲去,坚实的军靴在雪地上踩出一连串深陷的脚印。
“哎?老陆!老陆你去哪儿啊?” 张大山在他身后扯着嗓子喊。
陆建军没有回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的声音随风传来,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打报告!我这就去打请假报告!”
他的脚步更快了,身影迅速消失在营房的拐角。
他得回去,立刻,马上!回去看看他那只勇敢又温柔的“老虎”,还有那个……尚未谋面,却已经让他整颗心都柔软得一塌糊涂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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