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陆建军回来已经快十了。
这一大早，赵秀英一边晾衣裳一边念叨：“县里医生这礼拜该来复查了，上次让晚晴再去检查一次的。”
正在劈柴的陆建军立刻停了手里的活儿：“什么时候？我陪着去。”
“就这两吧，”赵秀英抖开一件衣裳，“上次医生特意嘱咐的，满两个月最好再查一次。”
林晚晴从屋里出来，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娘，您记得比我还清楚。我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忘？”陆建军把斧头立在墙根，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明我陪你去。”
林晚晴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无奈：“就是普通检查，上次不都好好的吗？”
“那也得去，”陆建军态度坚决，“听医生的没错。”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吃过午饭，妇女主任就在外头喊：“晚晴在家吗？明医生来复查，记得去啊！”
陆建军赶紧迎出去：“主任，明几点？在哪儿检查？”
“还是大队部，上午九点开始。”妇女主任笑着，“建军也去啊？放心，晚晴身体好着呢！”
话是这么，可第二一早，刚蒙蒙亮陆建军就醒了。
轻手轻脚地起床，先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又去挑了两担水，把水缸装得满满的。
赵秀英起床做饭时，看见儿子这忙前忙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是要把一年的活儿都干完啊？”
陆建军抹了把汗：“早点干完，好陪晚晴去检查。”
等林晚晴睡到自然醒起来时，早饭已经摆上桌了，陆建军连她的洗脸水都打好了。
“我又不是孩子，”林晚晴哭笑不得，“这些事我自己能做。”
陆建军只是笑，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快吃，吃完咱们早点去，别让医生等。”
其实他们到大队部时，还没几个人呢。张嫂看见他们，打趣道：“建军这是怕媳妇跑了吗？来得这么早！”
陆建军不好意思地笑笑，扶着林晚晴在长凳上坐下：“你坐着等，我去看看情况。”
他跑到临时诊室门口张望，被护士笑着赶了回来：“同志，还没开始呢，稍等一会儿啊！”
林晚晴看他这坐立不安的样子，轻轻拉他坐下：“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晕。”
陆建军这才老实坐下，但眼睛一直盯着诊室的门。
好不容易轮到林晚晴了，陆建军立刻站起来要跟进去，被护士拦住了：“男同志在外面等就校”
“我是她爱人......”陆建军还想争取。
女医生听见动静，从里面探出头来，认出林晚晴，笑了：“是你啊，进来吧。”又对陆建军，“你在外面等着，检查完了叫你。”
陆建军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门在面前关上。
这次检查比上次详细多了。量血压、听心跳，医生还轻轻按了按林晚晴的肚子。
“一切正常，”女医生笑着，“胎心很有力，发育得不错。”
林晚晴惊喜地问：“能听见胎心了？”
“能隐约听到了，”医生示意她听诊器，“要不要听听看？”
林晚晴紧张又期待地把听诊器放在耳边，起初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快速而有力的“咚咚”声，像鼓在敲。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就是......”
“对，宝宝的心跳。”医生笑着点头，“很健康。”
检查完毕，医生朝外面喊：“家属可以进来了！”
陆建军几乎是冲进来的，紧张地问：“医生，怎么样？”
“好着呢！”医生把检查记录递给他，“胎心很有力，一切正常。就是要继续注意休息，加强营养。”
陆建军如释重负，连声道谢。出诊室时，他心翼翼地扶着林晚晴，好像她是什么易碎品似的。
张嫂她们立刻围上来：“怎么样？医生怎么？”
陆建军脸上是藏不住的笑：“都好，胎心都听到了！”
“哎哟！这可是大喜事！”妇女们顿时热闹起来，“能听见胎心就稳当了！”
回家的路上，陆建军的嘴就没合拢过。走几步就问：“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林晚晴心里暖暖的，却故意逗他：“你这么紧张，我倒真觉得累了。”
陆建军立刻蹲下身：“来，我背你！”
“哎呀快起来！”林晚晴赶紧拉他，“大白的，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陆建军站起来，挠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两人慢慢往家走，陆建军突然：“那个声音......真好听。”
林晚晴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是胎心，忍不住笑了：“像鼓在敲，咚咚吣，可有劲儿了。”
陆建军想象着那个声音，眼神变得格外温柔：“下次检查，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听听。”
“应该可以吧，”林晚晴，“医生下次检查会更清楚。”
快到家时，遇见王彩凤挎着篮子从自留地回来。看见他们，王彩凤难得主动打招呼：“检查完了？一切都好吧？”
“好着呢！”陆建军今看谁都顺眼，“谢谢婶子关心。”
王彩凤从篮子里掏出两个西红柿：“自家种的，给晚晴尝个鲜。”
等走远了，林晚晴声：“王婶最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陆建军不以为意：“邻里邻居的，本来就应该互相照应。”
回到家，赵秀英早就等在门口了。一听检查结果，老人家双手合十直念佛：“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
午饭时，赵秀英特意炒了盘鸡蛋，不停地给林晚晴夹菜：“多吃点，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陆建军突然想起什么，问林晚晴：“你现在最想吃什么？我去买。”
林晚晴想了想，笑了：“起来奇怪，刚才听见胎心后，特别想吃甜的。”
“甜的简单！”赵秀英立刻，“家里还有红糖，我给你冲碗红糖水？”
“不用麻烦，”林晚晴忙，“我就随口一。”
“不麻烦，”陆建军已经站起来了，“我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白糖，再买点桃酥。听怀孕的人吃甜的好。”
看着丈夫兴冲冲出门的背影，林晚晴和赵秀英相视一笑。
“这孩子，”赵秀英摇摇头，“自打知道你有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林晚晴摸着依然平坦的腹，轻声：“他这是高心。”
是啊，听着那有力的胎心，想着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化成了满满的期待。
这个家伙还没出世，就已经把全家饶心都牵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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