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四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继续道,“你把自己完全沉浸在李宝莉的痛苦里,这没错。但是,表演不是自我感动,更不是情绪的倾泻!观众需要呼吸的空间!你那种铺盖地的绝望和痛苦,从头到尾压得人喘不过气,缺乏留白,缺乏让观众自己去品味和共情的余地!这导致你的表演,虽然强烈,却显得……用力过猛。我要提醒你一句话,过犹不及!”
郭四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真知灼见寻求认同,可惜,能和他对视的只有工作人员,还有何昌东和沈砚。
何昌东是一脸感激,还很惊喜,沈砚……的表情就让郭四很难受了,沈砚虽然一脸的笑意,但谁都能看出来,沈砚根本没把郭四的点评放在眼里,属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情况。
郭四就更生气了,忍不住继续道,“而且,沈砚。你把和你演对手戏的何昌东完全压制住了。一个好的演员,不仅要自己发光,更要懂得配合,要给对手空间。你这种过于强势的表演方式,对新人演员来,是一种无形的霸凌,扼杀了他在舞台上成长的可能性。这是非常自私和不专业的!”
“自私?不专业?”郝雷差点气笑了,忍不住出声,“郭导,表演是相互成就,但前提是对方有能力接住!沈砚给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投入,难道要为了配合对手的不足,而刻意削弱自己的表演吗?那才是对舞台、对角色、对观众的不尊重!”
郭四面不改色,“郝雷老师,我尊重您的看法。但我的标准是,一个真正优秀的演员,应该有能力在任何情况下,掌控舞台的平衡。沈砚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他的表演,只有技术层面的狠,缺乏艺术层面的美和克制。”
郭四无视郝雷几乎要喷火的目光,转向何昌东,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温和鼓励的表情,“昌东,不要被刚才的表演吓到。你最后那个跌倒的反应,虽然可能不在剧本设计内,但那种真实的恐惧和无措,恰恰展现了一种……未经雕琢的真实感,很有破碎感,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特质!我认为你在这段表演中,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
完,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郭四拿起了一张印着金色“S”的卡片——那是导师手中可以无视节目规则,直接保送演员晋级的特权卡!
“所以,我决定,把这张S卡。”郭四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布重大决定的庄重感,“给何昌东!希望你能带着这份鼓励,继续在演员的道路上勇敢前行!”
“嗡——!”
整个演播厅瞬间炸开了锅!
演员区一片哗然!
“S卡?给何昌东?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破碎感?真实?那不是被吓尿了吗?”
“郭导这操作……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嘘!声点!人家粉丝多……”
何昌东本人也彻底懵了,但随即就是狂喜,甚至有点手足无措,脸上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郝雷脸色铁青,直接无视良演组示意继续流程的手势,拿起话筒,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郭导!S卡是给在表演上展现出卓越能力和巨大潜力的演员的!何昌东的表演,连最基本的角色理解都存在问题,情绪表达生硬刻板,最后完全是失控!这跟潜力有什么关系?这纯粹是对规则的亵渎,是对其他认真演戏的演员的不公!”
张松文也沉声开口,语气凝重,“郭导,鼓励新人没错。但S卡代表着节目组最高的专业认可,应该起到标杆作用。你这样做,会让很多年轻演员误入歧途,以为表演不需要扎实的功底,只需要所谓的特质和导师的偏爱。”
面对两位指导导师的炮轰,郭四却显得异常从容,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郝雷老师,松文老师,我非常理解你们的愤怒。”郭四的声音不急不缓,“但我觉得,我们对于表演和潜力的理解,可能存在着本质的分歧。”
郭四顿了顿,开始了他的诡辩,“你们二位,包括尔导和陈导,都是学院派出身,或者浸淫传统表演体系多年。你们的评判标准,是基于技巧的纯熟、角色的深度挖掘、情感的精准传达。这些当然重要,是表演的基石。”
“但是!”郭四的语气陡然拔高,“时代在变,观众的口味也在变!表演,不仅仅是技术,更是一种美学,一种能够瞬间抓住观众眼球,触动观众心弦的美学!”
他指向大屏幕,此时上面正是何昌东跌坐在地,一脸惊惶狼狈的画面,“看!就是这里!何昌东最后这个反应,它不完美,甚至可以是失误!但正是这种失误带来的破碎涪脆弱感和失控的真实感,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情绪张力!它打破了表演的设计感,呈现出一种未经修饰的生命状态,这在当下的影视市场,尤其是年轻观众群体里,是一种极其稀缺的特质!”
郭四越越激动,似乎他自己都信了,“你们认为这是失控?我却认为,这是何昌东身上潜力最直观的体现!我给他S卡,不是肯定他今的演技,而是肯定他身上这种能引发观众强烈共情和讨论的美学特质!这难道不是一种潜力吗?难道非要等到他把所有技巧都练得炉火纯青,像工厂流水线出来的产品一样完美,才配得到认可吗?那才是对艺术多样性的扼杀!”
这番偷换概念,颠倒黑白的诡辩,竟然让现场出现了一瞬的安静。郭四巧妙地避开了何昌东演技拙劣的核心问题,将失误包装成未经雕琢的美学特质,用“时代”“观众口味”“艺术多样性”这些永远都不会错的词来包装自己的私心。
郝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时竟找不到更犀利的词来反驳这歪理邪。张松文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郭四见暂时压住了郝雷和张松文,非常得意,然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站在何昌东旁边的沈砚身上。
郭四的气就来了,他其实对沈砚没什么恶感,今专门针对沈砚,也不是因为沈砚得罪了他,而是为了捧何昌东。
老实话,郭四甚至觉得有点亏欠沈砚,可看到沈砚始终一言不发,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他就开始生气了。
“沈砚同学。”郭四的脸上挂着虚伪的惋惜,“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表演方式,是不是太过偏执,太过自我?是不是应该学习一下如何更克制?如何配合其他演员?而不是一味地宣泄?”
沈砚终于看向了郭四,他的目光中没有仇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看傻逼的心态,这让郭四非常不爽,他刚要再两句,沈砚就开口了,“郭导,我有一点非常好奇,你了解李宝莉这个角色吗?你看过《万箭穿心》吗?”
只是这一句话,就把郭四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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