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摆在恒业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条是直接砍掉《少年》这个项目，壮士断腕，及时止损。
但问题是，前期已经投入了不少钱，别的不，导演、工作人员和演员的酬劳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虽然只是付了头款，但加在一起也不少钱呢……
第二条路就是装鸵鸟，假装没看到这些负面言论，继续拍，尽量低调，等电影上映的时候，观众可能就把这些事忘了。
毕竟互联网没有记忆……
问题是对手有记忆……如果恒业真选择这么干，等《少年》上映的时候，同期的竞争对手一翻旧账，肯定会影响票房。
但恒业的王总真舍不得这个项目，倒不是他心疼钱，也不是他被杨树朋的才华征服了，而是他太喜欢《少年》这个本子了，觉得肯定能票房大卖！
当然，也可能是老登的面子问题，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眼光有问题，越是位高权重，越有这种趋势……
于是林薇就带着沈砚去找王总了，她给王总提出邻三种选择。
连王总都愣了一下，林薇的意思是，让恒业把杨树朋换了，然后接着拍《少年》，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是……林总，《少年》是杨树朋的本子，他有版权。”
林薇完全不在意，“买下来不就行了？”
“这个……他肯定不会卖的。”
王总还是了解杨树朋的，这子贪财好色，恃才傲物不假，但人家不是傻子，等了四年，就是想用《少年》翻身，怎么可能卖版权？
“他卖不卖不重要，重点是我们可以先拍。”
“啊？”
连王总这种没什么底线的人都愣了一下，还能这么操作？
“当然可以了。”林薇乐了，“王总难道不知道《画皮》和《人在囧途》的事吗？”
“啊这……”
王总愣了，他当然知道这两部电影的事，这两部电影背后都有一家公司，叫武汉华旗。
华旗是《画皮》和《人在囧途》的投资方，两部戏都赚了钱，但是到拍续集的时候，华旗就成了受害者。
首先是《画皮》，这电影原本是宁夏电影制片厂的杨宏涛牵头搞的，后来他觉得《画皮》的钱都让宁夏制片厂、华旗和上影赚走了，他就直接用自己的麒麟影业联系华宜，绕过上影和华旗，弄了《画皮2》。
无独有偶，《人在囧途》赚钱之后，徐光头一脚踢开了华旗，自己成立了真乐道，拉上了黄博工作室和光鲜，弄出了《泰囧》，一举打破了华语电影票房纪录。
华旗是老倒霉蛋了……
区别就是《画皮》属于传统神话故事，没有版权保护，谁都能拍，华旗只能吃哑巴亏。
而《人在囧途》就不一样了，这电影的版权就在华旗，徐光头是侵权，华旗直接给徐光头告了。
最后法院判徐光头赔了500万，但是有什么用呢？徐光头靠《泰囧》赚了不止5000万。
这就是彻底不要脸了，当时连毕老师……就是拍《纯洁心灵·逐梦演艺圈》的那个毕老师，都忍不住跳出来骂徐光头。
然而依然没什么卵用，人家徐光头还继续拍了《港囧》和《囧妈》，在利益面前，脸皮算什么？
林薇的意思就是先拍，不管杨树朋同意与否，不行就打官司呗，等官司出结果，电影都下档了……
如果杨树朋聪明的话，还不如把版权卖了，入袋为安嘛。
王总沉默了，他在分析利弊。
倒不是他要脸，他要真在乎面子，恒业也不会拍那么多鬼片圈钱了，他主要怕杨树朋捣乱……
林薇乐了，“王总，杨树朋自己就不干净，他要是敢捣乱，我们就把他的老底扒出来，实在不行，还可以联合封杀，这种事大家或多或少都遇见过，想必都会搭一把手。”
这个倒是真有可能，杨树朋是真不干净，早年是混混，后来吃软饭，再后来骚扰女主角，制片人女朋友跑了，他和女主角结婚了。
不过后来杨树朋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他的老婆张欣怡，和他结婚一年，就转头和杨树朋的好兄弟袁红搞上了，两人现在在微博上秀恩爱……
杨树朋估计不会想让这些事情重见日，那他就身败名裂了。
林薇觉得杨树朋也不敢和恒业鱼死网破，毕竟恒业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不少人脉，想要封杀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导演易如反掌。
而且各大电影公司多多少少都有窃取别茹子的行径，要是杨树朋真掀桌子了，其他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王总一片为难，“真换导演的话……牵扯会不会太大了，主要是风格，能接得上吗？”
一直没话的沈砚突然开口，“王总，我觉得换个导演，恐怕是好事，杨导的风格……实话，并不是商业电影的风格。”
王总一怔，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跟组制片人，“怎么回事？”
跟组制片人姓白，他看了一眼沈砚，然后才低声道，“杨导……确实比较有艺术追求。”
仔细一问，王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杨树朋这种自认为很有才华的导演，通常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看不起商业片。
他们不喜欢那种直给的爽感，喜欢构建氛围，然后又没有让人身临其境的本事，只能强行构建。
比如，苏昂对林巧的深情，杨树朋用的是客观和疏离的视角，喜欢用衣服和伤口这种符号化的记忆碎片来呈现，缺乏互动，也没有感情延伸。这导致观众理解角色动机的时候，很难共情。
白了，就是代入不进去……
镜头语言就更不商业了，他大量使用低饱和度，高对比度的冷色调。画面看起来又脏又旧，即使是白室外的戏份，也感觉阳光被蒙上了一层灰。
这种色调成功地营造了压抑的氛围，但沈砚没看到其他风格，这就不行了，不是商业片不能用这种色调，但是需要节奏和对比。
要有明亮和温暖的场景，比如美好的回忆啊，胜利的时刻啊等等来和黑暗场景形成反差，从而更有效地调动观众情绪。
更别提肩扛和手持摄影这种文艺片标配了，镜头晃得不像话……
一想到这些，王总就不淡定了，他喜欢《少年》这个本子，是看上了里面的反转和宿命论，这才投资拍摄。
没想到杨树朋拿着他的钱，搞作者电影，王总可不是什么慈善家。
“林总，沈，你们先回去，三之内，我给你们一个答复。”
林薇立刻起身，她知道，王总要下决心了。
谁知道，沈砚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看向王总，突然来了一句，“王总，我想改一下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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