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这边对新剧本和新导演都很满意。
韩岩的作风干练,目标明确,整个剧组的气氛也从之前的压抑变得紧张而有序。
最重要的一点,韩岩很谦逊,他不像杨树朋似的,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下无敌,其他人都是傻逼。
韩岩第一次正式执导长篇电影,非常愿意听取大家的意见,但他不会盲从,有自己的坚持,这一点就非常难得了。
反正沈砚很享受这种创作的环境,加上系统的助力,演起来愈发得心应手,就是有点耗费精力,沈砚也不敢多用。
还好接下来一场重头戏不需要其他视角,是沈砚的独角戏。
剧情就是苏昂在安全屋内,利用黑客技术,精心布局,准备对童年的霸凌者申哥实施第一阶段复仇。
这场戏没什么台词和冲突,但也不简单,因为这场戏是苏昂的出场戏份,能不能把这个角色立住,就看这一场戏了。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冷着脸,死死盯着屏幕,展现苏昂的专注和冷酷。
但沈砚觉得,这么演太简单了,除了能看出苏昂是一个认真专注的人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沈砚准备加点自己的设计。
“Action!”
沈砚坐在闪烁着幽幽蓝光的电脑屏幕前,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眼神专注,刻板印象拉满了。
不多时,沈砚就按照自己设计的表演方案,在关键处加入了一个微微眯眼的动作,用来展示苏昂的狠戾。
在敲下执行键的瞬间,沈砚一个战术后仰,嘴角扬起,是为了展现复仇的快意……
“咔!”韩岩的声音传来,“沈,状态不错,技术层面的冷静和算计都有了。但是……我感觉设计痕迹有点重,咱们再保一条,你放松点,让情绪更自然流露出来。”
沈砚点点头,心里却微微一沉。韩岩的感觉很准,他刚才确实是在演设计好的动作和表情。
“Action!”
场记板再次敲响。
沈砚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杂念,开始表演。这次他抛弃了之前设计的动作,重新演了一遍,但沈砚突然发现,提前设计好的表情和动作被否了之后,他变得有点紧,白了就是想太多,然后韩岩又喊了停。
“沈,这条……感觉比上一条还紧了一点。”
“对不起,导演,再来一遍。”
韩岩也没当回事,NG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谁能所有镜头都一遍过?
然而,沈砚好像陷入了一种怪圈,始终无法完全投入。他想着眼神要有层次,手指的动作要体现紧张和决绝,脸上的肌肉要控制得恰到好处……
想得越多,错得越多。
接下来沈砚尝试了十几种不同的表演方式,更内敛的,更外放的,更侧重于痛苦的,更侧重于愤怒的……他一遍遍地尝试,然后原本还比较清晰的表演思路开始变得混乱……
韩岩无奈了,“停一下,休息半时,沈,别着急,找找状态。”
沈砚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对不起,导演。”
走到休息区,沈砚接过王递来的水,闷头喝了一口。周围一些工作人员虽然没什么,但那偶尔飘过来的眼神和议论声,还是让他感觉有些烦躁。
他知道,自己之前因为杨树朋的事,在剧组算是立了威,但也无形中拔高了大家对他的期待。现在连续NG,难免会引人猜测。
“师兄,这个给你。”
沈砚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田熹薇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是那身有些过于成熟的职业套装,手里正拿着一个盒子。
沈砚一愣,“这是什么?”
“糖!”田熹薇眼睛弯弯的,“我妈妈告诉我,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立刻就好了,我平时拍戏都备着。你试试看!”
沈砚看着那盒包装精致可爱的糖,又看看田熹薇一脸“快收下快收下”的期待表情,心里有些异样。这姑娘……还挺会关心人。
他接过糖,笑了笑,“谢谢。”
沈砚拿出一颗糖,塞进嘴里,确实很甜,但没有田熹微的笑容甜……他看着田熹微期待的表情,连连点头,“确实不错,我感觉好多了。”
田熹微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挥舞着拳头低声道,“师兄加油!我先去化妆了。”
沈砚点点头,看着田熹微蹦蹦跳跳,充满活力的背影,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嘴里的糖也越来越甜,似乎真的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
休息时间结束,沈砚再次坐在电脑前。这回他没有急着开始,而是闭上了眼睛,努力清空脑海中那些关于技巧和表演的杂念。
沈砚想到了苏昂的绝望,想到了自己被杨树朋针对时的憋闷,想到了对演技突破的渴望,甚至想到了刚才田熹薇那纯粹信任和鼓励的眼神……
“Action!”
场记板不知道第几次敲响。
沈砚睁开眼睛,看向屏幕。他的眼神中没有了冰冷或狠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一种将所有情绪都压抑到极致后的麻木。
他的手指依旧在敲击键盘,但动作带着一种仿佛耗尽所有力气的沉重。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设计好的动作,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却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内在的张力。
在按下那个决定申哥命阅回车键时,沈砚的指尖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归于死寂。那不是一个复仇者在享受快感,而是一个走向毁灭之人,在完成他必须完成的仪式……
沈砚的表演,浑然成,所有的情绪都内化,却又通过极其细微的肢体和眼神精准地传递出来。
“咔!”韩岩的声音带着兴奋,“好!这条过了!非常好!沈,就是这个感觉!”
沈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这段表演并不复杂,甚至连一句台词都没有,沈砚却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浑身疲惫。
不过当沈砚看了一遍监视器的回放,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这条和之前几条有着质的区别。不是因为技巧更娴熟,而是因为他短暂地忘记了技巧,真正地成了苏昂……
沈砚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盒糖。
看来,有时候突破瓶颈,不仅仅需要技术和系统,可能还需要一点……来自外界的,纯粹的关心和鼓励?
沈砚突然抬头,看向临时化妆间的方向,他没想到,原本应该进去化妆的田熹微也正好看了过来,眼神中还带着欣喜和崇拜。
见沈砚看过来,田熹微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转身进了化妆间,耳根却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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