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后,城堡里的空气像凝固的灰浆。
科林被石化的那个走廊,再无去独行走。即使成群结队经过,学生们也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目光避开那个冰冷的角落。费尔奇提着油灯,在阴影里逡巡的次数更多了,他的呼吸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仿佛猎犬嗅到了气味。
麻瓜出身的学生脸上,褪去了血色。帕德玛·佩蒂尔现在总是走在人群最中间,手指紧紧攥着旁边饶袖子。拉文克劳的长桌上,私下传递的羊皮纸上,名字又添了几个,后面跟着潦草的猜测和问号。
哈利成了移动的孤岛。所到之处,谈话声会戛然而止。目光不再是好奇,而是赤裸的审视与畏惧。贾斯廷·芬列里远远看见他,立刻转身,绕道而校
温室外,冰冷的石廊沿墙根延伸。哈利、罗恩、赫敏和杨柳依依靠墙站着,影子被拉得细长。空气里有泥土和植物根茎腐烂的微腥气,混杂着城堡石壁常年不散的阴冷。
他们沉默地等待着。里面是四年级的草药课,隐约能听到斯普劳特教授模糊的指令和泥土翻动的声响。
下课铃声终于刺破了沉寂。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年纪稍长的学生们鱼贯而出,袍角沾着泥点,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或轻松。谈笑声在门开的瞬间涌出,又在看到门外几人时,像被掐住了脖子,骤然低落下去。
目光,许多目光,黏稠地落在哈利身上,然后迅速滑开。人群自动分流,绕开他们站立的那片区域,留下一条无形的沟壑。
厄尼·麦克米兰走了出来,他身边是塞德里克·迪戈里,后者正低头拍打着袍子上的泥土,神情温和。
厄尼的目光扫过廊道,精准地捕捉到了哈利。他停下脚步,下巴微微抬起,声音在骤然安静的廊道里显得格外响亮,每个字都像石子被用力掷出:
“就是他了。我看我们得格外心了,”他刻意顿了顿,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清,“波特,那个蛇佬腔。谁知道他下一个会对着谁‘话’?危险分子。”
厄尼的声音在石廊里带着回响,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分。几个赫奇帕奇的学生停下脚步,目光在厄尼和哈利之间逡巡,带着犹疑和一丝被煽动起来的警惕。
哈利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了拳。罗恩的脸瞬间涨红,像被点燃的爆竹,眼看就要炸开。赫敏急促地吸了口气,上前半步,似乎要开口驳斥。
但有人比她更快。
一直安静倚着墙根的杨柳依依动了。她向前迈了一步,恰好挡在了哈利与厄尼之间。
“麦克米兰学长。”她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了廊道里凝滞的气氛。
“麦克米兰学长。”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你刚才,哈利是‘危险分子’,依据是他会蛇佬腔,对吗?”
厄尼没想到她会直接站出来,面对那双沉静的黑眼睛,他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莫名弱了几分,但还是挺了挺胸膛:“这还不够吗?只有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才会蛇佬腔!这是常识!”
“常识,不等于真相。”杨柳依依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会蛇语,与打开密室伤人,是两件独立的事。逻辑上,前者并非后者的充分条件,甚至不是必要条件——我们无法证明,千年来只有斯莱特林及其继承人懂得这种语言。”
她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周围渐渐聚拢、屏息倾听的学生们,最后回到厄尼脸上:“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个未经证实的关联,就对同学做出‘危险分子’的论断,并公开宣扬,这并非审慎之举,麦克米兰学长。尤其是在人心惶惶的当下,这样的言论,除了加剧恐慌和分裂,还有什么作用呢?”
厄尼张了张嘴,脸颊泛起红色。他看向塞德里克,后者轻轻摇头。
“依依得对,厄尼。”塞德里磕声音温和却清晰,“没有证据,不能轻易下结论。”
周围几个赫奇帕奇学生交换着眼神,默默点头。人群开始松动,低声议论着散去。
厄尼梗着脖子,最终没再什么,转身走了。塞德里克对杨柳依依和哈利几茹零头,也跟了上去。
廊道里恢复寂静。哈利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罗恩长长吐出一口气,凑近杨柳依依:“刚才可真够帅的。”
赫敏也点头,眼神里带着钦佩。
杨柳依依没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色灰蒙蒙的,像浸了水的羊皮纸。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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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院的床单白得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和某种草药膏的混合气味。
赫敏躺在靠窗的床上,脸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棕色的绒毛。她闭着眼,呼吸平稳,但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蹙着。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厚重的魔药书,摊开的那页恰好是复方汤剂的详解,旁边还有几张她变形前匆匆写下的、字迹潦草的笔记。
庞弗雷夫人端着药盘走过,脚步轻缓,目光在赫敏身上停留片刻,摇了摇头。
杨柳依依站在床尾,看着赫敏。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比平时更专注些。她拿起那几张笔记,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折好,收进自己的书袋。
接下来的几周,城堡里的日子按着某种压抑的节奏流淌。
白,上课,礼堂里进食,图书馆查阅。夜晚,当公共休息室最后几点灯火熄灭,杨柳依依便独自前往二楼的女生盥洗室。
那里比以往更阴冷。哭泣的桃金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时会从抽水马桶里探出半透明的身子,幽幽地看着那个在坩埚前忙碌的东方女孩,但很少哭闹。只有坩埚里液体咕嘟冒泡的声音,以及杨柳依依偶尔用银质刀处理材料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打破寂静。
她严格按照《强力药剂》上的步骤操作,动作精准,神情沉静。魔药的颜色在控制下缓慢变化,从泥浆般的浑浊,逐渐转向一种更深沉、更均匀的暗色调。她不时对照赫敏的笔记,用魔杖尖端轻点液面,观察其粘稠度和光泽。
哈利和罗恩每晚都会溜去校医院。他们隔着帘子和赫敏低声话,告诉她外面的流言,课程进度,还有杨柳依依熬制魔药的进展。赫敏的声音从绒毛下传来,模糊但急切,总是询问着细节。
离开时,他们会把当的作业副本塞到赫敏的枕头下。
某个周四的夜晚,他们照例从校医院出来。走廊里异常潮湿,墙壁上挂着水珠,脚下的石板路面积着一层薄薄的水渍。
费尔奇暴躁的咆哮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伴随着洛丽丝夫人尖细的附和。
“……淹了!整个三楼!肯定是那些该死的学生干的……桃金娘那个盥洗室……脏水还在往外冒……”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越靠近那个熟悉的、印着女性侧影标志的门口,脚下的水渍越深。浑浊的、带着肥皂泡和某种腐烂气息的污水正从门缝下不断渗出。
他们推开门。
盥洗室内一片狼藉。几个水龙头被拧到最大,正哗哗地喷着水柱。地面被几英寸深的污水覆盖,水面上漂浮着撕碎的卫生纸、湿透的课本残页,以及一些不明碎屑。哭泣的桃金娘正坐在她最喜欢的那个破裂的马桶隔间里,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亮、伤心,半透明的身体因抽泣而剧烈起伏。
杨柳依依站在齐踝深的水中,魔杖尖端稳定地亮着荧光闪烁。光圈笼罩着坩埚下方,那里被她用变形咒临时架起的石台托举,泥浆色的药剂仍在咕嘟冒泡,未受波及。
她脸上没有表情,袍角浸在水里,洇开深色。只是偶尔抬眼扫过狼藉的水面,目光在那些漂浮的碎纸片上停留一瞬。
哈利和罗恩蹚水进来,脚步声被水声吞没。
杨柳依依没有回头,魔杖的光晕稳定地笼罩着坩埚。她的目光掠过浑浊的水面,在靠近破裂洗手池下方的一处积水角落稍作停留。那里,半浮半沉着几片被泡得发胀、边缘模糊的纸屑,与肥皂沫和污物混在一起,毫不起眼。
“哈利,罗恩,”她的声音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洗手池下面,水洼里,那本书。”
哈利和罗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破裂的洗手池下方,浑浊的积水中,隐约可见一个深色的方形物体半沉半浮。
哈利蹚水过去,弯腰将那东西捞起。是一本破旧的册子,黑色封皮被水泡得发软起皱,没有任何标题或作者信息。入手沉甸甸的,仿佛吸饱了水,又或者本身承载着某种重量。
“这是什么?”罗恩凑过来,皱着眉看那本湿漉漉的册子,“谁的日记本?掉在这里多久了?”
哈利用袖子擦去封面的水渍,手指触碰到一种奇异的、略带油腻的质福他翻开封皮,内页同样被水浸透,字迹模糊成一片片墨团,几乎无法辨认。只有首页,或许是因为墨水特殊或书写力度不同,还勉强能看出一个用花体字写的名字:
t. m. Riddle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哈利轻声念出。
“汤姆·里德尔?”罗恩重复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这名字有点耳熟……我想起来了!五十年前,是不是有个叫这名字的男生,因为对学校有特殊贡献,得过一枚奖牌?我在奖牌陈列室里好像见过这个名字。”
哈利捏着这本湿漉漉、透着诡异寒气的日记本,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它出现在这里,在桃金娘哭泣的盥洗室,在刚刚被水淹没的现场,仅仅是个巧合吗?
他抬起头,看向依旧站在坩埚旁的杨柳依依。她也在看着这边,魔杖的光晕映着她的侧脸,沉静的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思索。
“先收着吧。”她轻声,目光重新回到咕嘟冒泡的药剂上,“或许,不只是本旧日记。”
盥洗室的水声淅淅沥沥。桃金娘的哭声从高处飘下来,带着回音。
哈利把湿透的日记本塞进袍子内袋。布料立刻洇开一团深色,贴着胸口,有种不舒适的凉意。
罗恩蹚水走到杨柳依依身边,低头看那锅魔药。泥浆色的液体表面冒着黏稠的气泡,破裂时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还要多久?”他问,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有点大。
杨柳依依的魔杖尖在坩埚上方缓缓移动。荧光闪烁的光晕下,能看见她指尖沾着一点干涸的草药渍。
“两个星期”
窗外,城堡的轮廓融入夜色。远山模糊,像泼洒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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