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八九年的春节就到了。杨明一个人过年，倒也不觉得孤单，反倒落得个清净。
年三十儿晚上，他把该打的拜年电话都拨了个遍，随后挽起袖子自己包了顿饺子。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就着一瓶白酒，电视里春晚正演到热闹处，他夹起一个饺子蘸了醋，就着酒一口下肚，看得笑呵呵的，倒也自得其乐。
正看得起劲，桌上电话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杨明愣了下，嘀咕道：“这都快十二点了，还有谁啊？”
拿起话筒一听，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石头！可算打通了！你这电话是我打的第三个号码，铺子那边没人接，家里老号也空着，这又是哪儿的电话？想给你拜个年，差点以为联系不上你了！”是远在国外的孙遥征。
杨明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在后海这儿，你还不知道啊？对了，你啥时候回岛国的？”
“才刚到没两，”孙遥征在电话那头道，“香江那边有温景行盯着，我瞅了阵子，老温现在应该不敢瞎折腾。寻思着岛国这边还有一堆烂事儿等着处理，就趁着过年这空当赶回来了。”
“你回岛国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余海能回国？”杨明不由道：“他要是回来，你可得切实负起责，一定得护好我儿子安全，他们母子在那边，我这心里总悬着。
还有，你要是见到香秀，把我这个住处电话告诉她，让她有空打过来。就……就我想她娘儿俩了，想听听孩子最近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好好吃饭。”提到远在岛国的大儿子，杨明只剩满心的不是滋味。
电话那头的孙遥征沉默片刻，道：“你也知道，香秀现在主持着龟田家族事务，身份不比从前了。
现在想见她一面，得提前预约。我回来这几，拢共就见了她一次，还是趁着家族会议间隙，没上两句话就散了。
不过你放心，下次再见到她，我肯定把你电话和念想都捎到，一句都不会漏。
至于余海……，他暂时还回不去。香秀现在看似握着权，但龟田家族里暗流多，不少老人不服她，全靠余海在一旁帮衬着稳住局面。
对内要盯紧家族内部人员，对外还要应付那些旁支的刁难，他这阵子连觉都睡不安稳，香秀一时半会儿根本离不得他。
再等等吧，等香秀彻底把龟田家族大事情都攥在手里，把那些不服气的势力都压下去，站稳了脚跟，到时候不用咱们，余海估计就能安心回去了。现在这节骨眼，他真走不开。”
杨明心里其实并不在意余海回不回来，他在意的是余海回来后，谁保护大儿子的安全问题。
正琢磨怎么和孙遥征继续儿子的事情，孙遥征在电话里道：“石头，有件事情，是关于你那个姐姐的。咱们在香江时候就想告诉你。可又觉得那时候出来不合适，就一直犹豫着没告诉你。”
杨明一听是刘玉凤的事情，赶紧问道：“什么意思？她出事情了吗？”
孙遥征道：“她应该是和她那个男友闹矛盾。有她打电话联系我，想见一面。
我去见了她，你那个姐姐面容憔悴，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她没有生活费了，想着借点钱救急。我什么都没问，直接给了她一笔钱。
没过几……你姐姐又打电话给我，要去别的地方，如果你问起她来，先别告诉你她的情况，等过半年后再。
我琢磨着不对劲儿，就去学校问了，合着你姐姐那个男友，早就和一个华人女子一起离开了学校。你姐姐给我打电话时，估计已经快崩溃了。
咱们在香江见面后，你没问过她的情况，我就按她交代的，没多嘴。”
杨明听完后，没觉得意外。他心里早就判断，刘玉凤这次所谓的爱情结局不会圆满。
一个贪恋她身体的大男孩，哪里懂得什么爱情？一旦不再稀罕她的身体，难免会有别的女人让他感兴趣。她们俩之间年龄差距大，平时也不可能有共同话题，早晚有那么一会分离。
“行，我知道了，这种事情你不都无所谓。她这种性格女人，不头撞南墙是不会有改变的。但愿这次事情，能让她长个教训，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
刘玉凤的事情，杨明隔就不再理会。曾经的过去，他心里早就不再有任何波澜。她要是还顾及着家里，应该会和田红梅通电话知会一声她在何处。
过完年后，社会上氛围已宽松了不少。雷育才有了杨明的资金支持，早已经组织工人在珠宝店工地上开工了。
可旅馆工地啥时候能动工，依旧没个准信。其实这会儿的情况是，只要是私人项目，不跟国营单位扯上关系的，大多都已经悄悄复工了。
就算是国营单位项目，真要是涉及到民生的，也能被特殊照顾，拿到开工许可证，只是各种检查一趟接一趟，让人心里不踏实。
各行各业在短暂停滞后，都慢慢有了复苏的苗头。唯独杨明那家旅馆，因为主要做国外游客生意，这会儿依旧没见着半点起色。
杨明每次去旅馆那边，主持旅馆日常工作的王东方见了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旅馆没生意，但留守员工工资每月一分不少。
“石头，咱们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员工培训已经结束，每除了搞卫生就无所事事。我还是那句话，实在不行，咱们开始接待国内游客吧！起码能顾着日常开销。”
杨明听完王东方的意见，没有像以往那样继续坚持。他琢磨琢磨，问王东方：“这事儿，你和叶经理商量过吗？”
王东方无奈道：“叶经理现在基本不来这里，打电话起这事儿，她让我和你商量。不是我你，年轻人闹别扭是常事儿，但你要大度，去找叶经理低个头认个错，把事情解决了。千万不要因为私人原因，而导致事业停滞不前……”
杨明和叶欢之间那层微妙的隔阂，早被王东方看在眼里。他心里明白，这两人准是闹了别扭，还没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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