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庆何曾被别人这么骂过，当场就惊了，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活了大半辈子，从基层纪检干事做到省纪委书记，他见过嚣张的干部，却从没见过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辱骂，还是用这般粗俗不堪的言辞。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挥拳的冲动。
“王顾问！你怎么回事！？”蒋震忽然站起来打住了他的想法。
蒋震知道，这会儿人家张明压给没把你当省纪委书记，别是省纪委书记，就是市纪委书记过来，怕是张明都得跪舔。
语气带着刻意的责备，：“怎么能这么不懂规矩？张书记是什么身份，你递东西还敢抽回去，这不是诚心惹张书记不高兴吗？”
他着，转头又看向张明，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张书记，实在对不住，我们这位王顾问是技术出身，不懂人情世故，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三百万确实不多，是我们考虑不周，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王立庆耳边听着蒋震的“数落”，心里的火气虽没消，却也瞬间清醒过来——他现在不是省纪委书记，只是个“技术顾问”，要是真动手，不仅会暴露身份，还会打草惊蛇，之前的铺垫就全白费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声音带着几分僵硬：“张书记，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
“对不起就完了？”张明得理不饶人，手指着王立庆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老子在清和县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穿得人模狗样的，骨子里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三百万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丢不丢人啊？”
张子豪赶紧上前打圆场，一边给张明递烟，一边笑着：“张书记，您消消气，王顾问确实是不懂事，我回头一定好好他。您大人有大量，别因为这点事影响了我们的合作。对了，最近我听外面有风声，省里要派检查组下来查扶贫工作，您咱们这个项目，要不要稍微缓一缓？”
提到“检查组”，张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满不在乎地：
“查？查个屁！他们能查出什么来？我早就安排好了。上次蒋震那个王鞍搞暗查，我提前就让下面的人去警告那些村民和村干部，谁敢乱话，就给我滚蛋！现在那些示范点，我也让人临时安排了些人住进去，账本也重新做了，就算他们来查，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他着，语气里更为不屑，音量提高，厉声咒骂道：“那个蒋震，就是个愣头青！刚到广贵就想跟彭书记叫板，还想借着扶贫的名义提升自己的地位，简直是白日做梦！书记就是书记，二把手永远是二把手，他以为搞几个动作就能翻起浪花？太真了！哼 ，我是没亮出我的关系来！我要是亮出我的身份，吓他一身冷汗！哼，他？他根本动不了我一根手指头！”
王立庆坐在一旁，听着张明的话，心里反而平静了些——这些话，无疑是最好的证据，不仅证明了他挪用扶贫资金、伪造政绩，还透露了应对检查的手段，简直是自投罗网。
他悄悄看了眼蒋震，发现蒋震胸前的笔异常熟悉，那是纪委经常用的录音笔，这显然是在录音。
此刻蒋震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冷意，刚才还觉得他骂王立庆时，有种特别的暗爽感觉。
可现在轮到自己头上来的时候，真想快点儿扇这个狗杂种的巴掌！
张子豪见状，赶紧附和：“还是张书记厉害，有您在，我们就放心了。这三百万您先拿着，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后续项目成了，我们再好好感谢您。”
张明瞥了眼桌上的支票，脸色好了不少，伸手抓了过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冷哼一声：“算你们识相。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项目的事让秘书跟你们对接。”
完，他没再看蒋震和王立庆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包间。
直到张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王立庆才猛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太嚣张了，简直无法无！现在的基层官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蒋震收起手机，脸上的歉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这就是我们要来暗查的原因。像张明这样的人，仗着有靠山，把扶贫当成敛财的工具，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彭来昌恐怕也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直护着他，才让他如此有恃无恐。”
“之前我还觉得你搞易容、扮顾问有些题大做，现在看来，要是明着来，根本查不到这些实情。”王立庆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继续道：“是我之前太保守了。”
蒋震笑了笑：“不是你保守，是这些人藏得太深，手段也太狡猾。其实，广贵其他地方的领导，虽然不像张明这么嚣张，但或多或少都存在类似的问题——扶贫力度不够、搞形式主义、挪用资金搞其他项目。我们这次成立调查组，目的不是为隶纯地查处几个人，而是要彻底整治这种不正之风，把之前暗查发现的‘窟窿’都补上，让扶贫资金真正用到实处。”
他着着，愈发严肃，看着王立庆那愧疚的表情：“之前你可能对我还有些顾虑，但今你也看到了，这些不作为、乱作为的干部，已经严重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也影响了政府的公信力。我们必须拿出雷霆手段，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让他们知道，不管有什么靠山，只要触碰了扶贫的红线，就必须付出代价。”
王立庆重重地点零头，眼神里充满了决心，：“你得对！之前我确实对你的一些做法有看法，但今亲眼看到了清和县的现状，我才明白，对付这样的贪腐分子，就需要你这样的魄力和手段。接下来，我会全力配合你，不管涉及到谁，就算是彭书记的亲戚，我们也一查到底！”
张子豪在一旁补充道：“我已经让李建国和王保国盯着张明的秘书了，争取尽快拿到他们伪造账本、挪用资金的具体证据。另外，其他几个县的情况，我的人也在跟进，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好事多磨……这次我们的暗查组实际上是明查组，所以，很多任务都要放在你们这些人身上。针对前期我给你们定下的那些贫困县，认真地查。三之后，我要从这几个贫困县开始倒查！这三，很忙碌呀……王书记，你能吃得消吗？”蒋震笑着问。
“吃得消！我呀，也这是要跟你好好学学了！呵……”王立庆微笑。
那刻的他，也真正的认同了蒋震。
心里默想，或许，只有蒋震这个看似“愣头青”的省长，才会是广贵真正需要的领导干部。
只有这种敢于动真格、敢于碰硬的人物，才能真正改变这里的现状，才能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
而自己，作为省纪委书记，也必须扛起自己的责任了！
那不就是自己一开始步入官场时的想法吗？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官场沉浮之后，渐渐地丧失了初心，而蒋震绝对是带着特殊使命来到广贵省的，所以，我必须做出改变。
虽然不能直接站队蒋震，可是，墙头草有时候也是不错的选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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