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准备继续出发之前，叶大嫂还是询问了晴的意见。
“乖宝儿，秦夫人想让你去前面跟她们一起坐马车，你想去么？”
晴闻言，一下子想起之前车里那个好看的哥哥。
她刚想点头，可看到旁边还在打哭嗝的叶昌年，立刻又犹豫了。
叶三嫂一把拎起儿子交给叶老三，笑着对晴道：“甭理他，一会儿就好了。”
叶昌瑞懂事地道：“晴身子弱，坐马车舒服。”
“就是，还是咱们昌瑞懂事儿。”叶三嫂连连点头。
叶二嫂则从包袱里翻出一身自己这些日子抽空做的衣裳，准备给晴换上。
这是一身儿水红色的袄裙，料子几乎是簇新的，上头还绣零点红梅。
“二嫂这手艺可真好，这衣裳做得可真好看！”
郭氏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么好这么新的料子，比她成亲时的嫁衣都好，凭什么就给晴做衣裳了？
该不会是叶老太太压箱底儿的好东西吧？
郭氏正要上前，便听叶大嫂道：“这料子怎么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看见过似的？”
“你是不是偷拿了娘压箱底儿的好东西？”郭氏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呢，立刻跳出去质问。
叶二嫂被她问得一脸蒙圈。
“你啥呢？谁偷娘的东西了，这是用我当年陪嫁衣裳改的。”
“呸！”郭氏啐了一口道，“你嫁进门都快十年了，陪嫁衣裳还能这么新？骗鬼呢吧！”
叶大嫂却一拍大腿道：“哎呦，我这么眼熟呢，可不正是你的陪嫁么！
“我还记得你过门头一年，过年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儿。
“当时村里都没人穿过这样颜色的料子，你可是头一份儿！
“整个人往雪地里一站，那叫一个鲜亮好看，村里人没有不夸的！”
“还是大嫂记性好，可不就是这件儿么！”
叶二嫂抬头瞥了郭氏一眼继续道：“可惜啊，好好的衣裳，就只穿了三十儿一个晚上。”
叶三嫂闻言立刻问：“那是为啥啊？”
“初一一大早，正准备跟娘去走亲戚，还不等我走出院门，就被老四往上扔了个炮仗。
“好好的衣裳，不但下摆烧了碗口大一个窟窿。
“还崩的到处都是火星子，烧出不少黑眼儿来！”
叶大嫂点头附和道：“可不是么，当时把我给心疼的呀！
“弟妹更是在家哭了一，走亲戚都没去。
“娘当时也气得不行，顾不得是大年初一，把老四按在炕上，狠狠抽了他一顿笤帚疙瘩。”
郭氏没想到，这事儿最后居然能牵扯到自家身上来。
她赶紧脚底抹油准备开溜，却被叶三嫂叫住。
“弟妹，不如你去问问老四，当年他年纪，没的。
“如今都成家了，啥时候赔二嫂的衣裳钱啊？”
郭氏没磷气，话的声音立刻低了八度。
“孩子淘气是常有的事儿，娘不是也打了他么！
“咱们又没分家，都是一家人，什么赔不赔的，多伤感情。
“再了，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真是难为大嫂、二嫂还记着。
“我这就回去问问老四，他不定都想不起来了呢！”
郭氏干笑着，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
叶三嫂丝毫不给她面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喊道：“那你可问清楚了！”
叶大嫂爱惜地摸着手里针脚细密的袄子，此时才终于明白，叶二嫂之所以还在上头费神地绣上朵朵红梅，就是为了遮盖原本被火星子烧出来的窟窿。
“真没想到，这衣裳你居然还一直留着呢！”
“我其实就是舍不得这块料子。”叶二嫂着，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你们不知道，这还是我们定亲那年，老二特意去县城做了三个月长工，拿着赚来的工钱还舍不得搭车，硬是走了一一夜，去府城给我买的，要不我当时咋哭得那么伤心呢！”
叶大嫂听得都有些感动了，连声道：“那你怎么不继续好好收着，再怎么也是老二的一番心意，给晴改什么衣裳啊！”
“我刚开始留着是因为不舍得，可日子过久了，谁还扯那些有的没的。
“一直没扔也是因为想着，万一今后生个闺女，刚好可以改改给孩子穿。
“谁成想竟一连生了三个臭子，让我这一身本事都没地方用。
“要我，幸亏没扔，你看，这么一改，晴穿着多好看啊！
话间，三个人已经把衣裳给晴换好了。
晴之前在善家虽然受了不少虐待，但是她底子生得好。
眼下被叶大嫂精心养了大半个月，越发显出几分美人坯子的模样了。
水红色的袄裙一上身，立刻将她衬得唇红齿白。
叶二嫂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条用边角料缝出来的发带。
叶大嫂把晴的头发拆开，重新给她梳了两个揪揪，系上发带，垂落在两侧，甭提有多漂亮了。
“咱们晴可真是太好看了。”叶大嫂忍不住在她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
叶大哥忍不住凑过来夸道：“咱们晴哪里像是乡下孩子，这么一看，活脱脱儿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姐。”
“要不还是弟妹的手艺好。”看着被打扮得像个仙女似的晴，叶大嫂不免有些心动，“看来我真得跟弟妹好生学学针线活才行，以后给我们晴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校”
“大嫂，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叶二嫂闻言故意板起脸道，“晴还管我叫二婶儿呢！以后要做啥，我还能不管是咋地？”
“瞧你这个挑理的劲儿！我哪儿是这个意思？”叶大嫂赶紧道，“我这不是也想体会一下亲手打扮闺女的乐趣么！”
叶大嫂抱着被打扮一新的晴去找李福。
谁知李福看到晴便是一愣，眼里的诧异之色十分明显。
“李大叔，怎么了？”叶大嫂担心地抱紧了孩子。
李福这才回过神来，机智地：“晴打扮得这么好看，我老眼昏花的，第一眼竟没认出来，还寻思你什么时候换了个孩子呢！”
叶大嫂听到李福夸晴，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咱们快过去吧，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
李福一边带着人往前走，一边偷偷在心里抹了把汗。
难怪夫人一看晴就觉得特别面熟，合眼缘。
跟那位生得这么像，不面熟才见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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