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高慕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谁我没有证据！”
见此，柔妃一怔，紧接着是巨大的恐惧摄住了她。
但很快她又不动声色地掐了下自己，转瞬间，她便恢复镇定，强自平静道。
“既然你有证据，那为何不敢拿出来......还是根本就是糊弄人心的假证据！”
着，她眸光如寒剑，直直投向高慕，似要将他穿孔穿心。
与柔妃寒光凛凛的面容不同，高慕姿态很是从容恣意。
他站在几步之外，睨着柔妃，挑起的眼角含着直指人心的锐利，道。
“你怎知我不敢拿出来。”
旋即，他转目看向殿内东侧的屏风，沉声道。
“阿沉娘子，还不快出来！”
话落，屏风后本站立着的人影忽而动了动，随后几道稍显紧张的脚步声响起，再接着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妇人转了出来。
看着那张露出来的面孔，柔妃顿时如遭雷劈。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她浑身仿佛被锁链困住，一动不动僵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
那张脸，那张脸......
日日夜夜缠绕在她梦境中的那张脸此刻就像冲破了虚无混沌的梦境，具象化在她眼前。
心跳越来越快，像要撕破胸腔，而她脑子里为数不多的清明也渐渐消散。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似乎嘴角含着血，露出讥讽的脸，柔妃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继而无力跌坐在地。
她死死抱着头，像个疯子似的喃喃自语道。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她这个模样，不禁令高慕一时愣在原地。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同时浓眉拧成一团。
他看着地上的柔妃，有些怀疑她这是故意，想通过装疯逃过与人证的对峙。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底不由冷哼一声。
今日这事他已准备了很久，就是为了揭发她害死母妃的真相，所以不管她是否装疯，他都不允许柔妃逃避过去。
想罢，高慕往前一步，冷声道。
“柔妃娘娘，你这个模样是要做给谁看？”
着他又指着身边的阿沉，眼神充满恨意道。
“你，你认不认识阿沉娘子，是不是你派她在明妃膳食中下毒！”
最后下毒两个字他咬得极重，仿佛是从他的唇齿间生生扯出来似的。
而话语落下，柔妃却开始浑身颤抖，她死死抓着自己出门前精心打扮的发髻，不停摇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沉应该死了......我不知道啊......”
见此，高慕眉眼狠厉，仍不满意，他一把抓过眼神惊恐的阿沉，将她塞到柔妃眼前，逼问道。
“，是不是你派她在母妃的膳食里下毒，继而害死了母妃！”
见那张脸愈加靠近自己，柔妃吓得连连后退。
她手臂乱挥，神情愈加惊恐。
“不是我......我不知道......不是我......”
高慕眼睛眯了眯，正打算再逼问时，却听上方忽而传来一道低沉略带痛惜的声音。
“够了——！”
高慕缓缓松开抓着阿沉的手，转目看向上座的父皇，却见他看着自己的眸光既复杂又沉痛。
“慕儿，够了，柔妃既已认罪，就到此为止吧......”
......
看到柔妃抱头坐在地上，像疯了一样喃喃自语的模样，明月感觉瞬间塌了。
但与此同时，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解脱。
也许，她再也不用为柔妃尽心尽力瞒着这个秘密了......
许是心力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对之后发生的事她的心湖也未波动分毫。
她只知柔妃被守卫带回了清宁宫，然后不久就有太医为她诊治。
不出所料，太医的诊断和之前施家派来的医者的诊断差不多。
他们都，柔妃的精神出了问题。
这个明月当然知道，而且体会最为深刻。
好在柔妃并不是时时都会发病，只要及时喝药并没有其他东西刺激她，在人前她仍和之前保持一样。
后来太医开了几副药，这几副药也跟柔妃之前吃的差不多。
开完药后，太医便走了。
明月猜，他应该是向陛下汇报去了。
想起陛下，她又回想起之前的情景，还有五殿下那双戾气横生的眸子。
殿内发生的事，她隐隐有猜测。
但越猜测她心里越恐惧......
明月不知道此时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外面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卫兵，心里明白她们这是被囚禁了。
至少在陛下下达的惩罚到来前，她们都得待在清宁宫。
......
施家。
因今日是休沐日，因此施家家主施怀恩今日倒可休息，赋闲在家。
不过尽管赋闲在家，身为一部尚书的施怀恩仍无法完全放松，他依旧需要在书房处理未处理完的公务。
书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毛笔在纸上横竖撇捺的唰唰声。
这时，笔尖忽而停顿，墨汁积蓄在笔尖，继而在洁白的纸上晕染出一团指甲盖大的黑色痕迹。
施怀恩凝眉盯着手下的字，不知为何，心里忽而感到不安。
就像狂风暴雨夜，因湖水上涨即将决堤的河岸。
眼见笔尖那处的黑色墨迹越来越大，施怀恩将脑子里那些扰人思绪挥走，随后将笔尖放在砚台里又蘸了蘸。
等毛笔吸饱了墨汁，这才挥笔继续心无旁骛写下去。
不过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忽而被推开，一道艳红的身影走了进来。
施怀恩看着纸上写错的一笔，忽而抬眸看向来人，语气无奈道。
“俏儿，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不知道父亲正在处理公务吗？”
施俏可不管这些，她走到父亲身前，扬着下巴道。
“父亲，我可是听你今日在家休息，这才决定回来看你的！”
“难道公务比自己的女儿还重要吗？”
见施俏如此神气，施怀恩知道此时自己无法处理公务了，他索性搁下笔，看着女儿道。
“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施俏愣了愣，随即眼睛滴溜溜转，嘴上仍嘴硬道。
“父亲，你怎么这么，难道女儿就不能是单纯来看你的吗！”
施怀恩失笑道，“俏儿，你这副手段耍在我身上，那完全没用，你不如快点将自己的目的道来，若不然，我也不会回答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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