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有什么猎奇的事情吗？”
来用餐的男人忽然问道。
他面色从容，但从胸口的起伏来看，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啊？你这个问题……漫画看多了吗？”白林鸟端着餐盘，上面摆满了烤好的食物，“话，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啊。”
“哦，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杨旧年，你好。”
男人语毕竟是伸出了手，表现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白林鸟一头雾水，但还是快速放下餐盘，与这位奇怪的顾客握手：
“白林鸟。”
“‘林中之鸟’？是其中这两个字吗？”
“是的。”白林鸟点头。
“好听的名字。”男人简短评价道。
“……谢谢。”
白林鸟回到角落处的位置，带上塑料手套，继续做睡着之前所做的工作。
“你来历塘干嘛呀？调查……‘猎奇事件’？”
“我是个家。”
杨旧年面不改色，望着盘里的一串烤年糕，慢慢捏起竹签，把它从众多烤串里挑了出来。
“家？！真的？”白林鸟眼睛一亮，“有什么作品吗？这就去拜读！”
“嗯……”杨旧年思索了一阵，沉声道：
“《佚夜》。”
“噢，肄业吗？好的。是那个肄……业？”
白林鸟想掏出手机查询，无奈手上套着手套，只得先放弃这个想法。
“佚名的佚，夜晚的夜。”杨旧年顿了一会，一本正经道。
“好特别的名字。”白林鸟好奇道，“是什么类型的呀？”
“猎奇事件。”杨旧年咬了一口烤年糕被烤至焦黄色的外皮。
“哦，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猎奇事件啊。”白林鸟点头。
杨旧年没接话茬，他望着桌上那纸盒装的藤椒花甲，突然没来由地问道：
“花甲是你爷爷亲自去河里抓的吗？”
“是海啦，河里哪来的花甲啊，历塘是沿海镇，沿‘海’镇啊。”女孩浅笑道，忽然眉头紧皱，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爷爷……”
杨旧年拿起了一串烤花菜：
“凌晨，风夜，镇，烧烤店，憩的少女，这些故事的元素可以进一步联想，这是家的思维。”
话至尾处，他还故作神秘地微笑。
“是嘛？”白林鸟眉头舒展，“你联想出什么了？”
“第一，你是本地人。”杨旧年一本正经地开始分析。
“这都被你猜到了。”女孩假笑两声，并假意鼓掌两下，不过她本来就戴着塑料手套，想拍也拍不响。
“第二，我看陵门口写的营业时间，作为烧烤店，在上午居然也有营业。那么需要至少两种不同的作息的人来经营。所以，你或许是在帮人看店。”
“真有实力啊？”白林鸟笑，突然有点相信所谓“家的思维”了，“确实，在历塘，提供早餐的烧烤店可不多哦。”
“第三，我们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
杨旧年揭开那瓶荔枝风味饮料的易拉罐的拉环。
“你在镇生活这么多年，有没有遇见过什么不寻常的生物？或者暂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喂，你好像还没为什么猜到我是给爷爷看的店吧？就这样用突兀的转折搪塞过去了吗？！”
白林鸟这句话憋在心里忍住没出来，因为她已经在试着思考那个对方一直执着着的问题。
“我在外地上学，这些年除了放假很少回来，你非要问我近几年有什么猎奇——或者值得被你写进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时候的时候倒是……”
白林鸟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她忽然失神地僵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
“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杨旧年抽了几张纸，藤椒花甲辣得他鼻涕直流。
“没……没事。”白林鸟很快平复心情，恢复了过来。
“不能的秘密？”
杨旧年当然知道，这种表现没事才怪。
“也不是，不是不能的秘密，是……来好笑，我不记得了。”白林鸟轻叹一声，“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来着。”
“忘记了？”
杨旧年的神情看不出波澜，他平静地吃着那份藤椒花甲。
女孩点零头。
“有办法证明吗？”
“啊？什么？”白林鸟抬起头。
“这件事情存在过的证据。”
杨旧年依旧是慢条斯理地食用着那份藤椒花甲。
“你怎么了？”
他注意到女孩异常的神情，淡淡道。
“……我头疼。”白林鸟面露痛苦，“怎么呢……你有过那种经历吗？就是做了个深刻的梦之后，迟迟不能从梦境中走出来，明知道那是梦境，意识却脱不开身的感觉。”
“当然有过。真假虚实之间的界限远比你想象的模糊。”杨旧年取出一串烤韭菜，“你想，那件事情就像梦一样？”
白林鸟思索了很久，喃喃道：
“不，也不是梦……抱歉啊，我不该这个的。”
“没关系，从角度，你的这段话很有展开空间。”杨旧年突然跳脱地评价道，“作为角色而言，这就是你的角色故事的‘切入点’啊。”
“呃，你真是个有趣的……家。”白林鸟挤出笑容，“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怎么‘切入’呢？”
“循序渐进，才是故事的发展节奏。”
“比如，我可以根据你这种奇怪的精神状态来进一步深入，有看过心理医生么？”杨旧年问道。
“啊？……没樱”女孩摇头。
“你这个反应又很有意思。根据‘家的思维’，这是‘故意流露破绽的否定’。”杨旧年笑着喝了一口荔枝味饮料。
白林鸟哭笑不得：“我露出了什么破绽啊？”
“这是待解密的部分。”杨旧年依旧故作神秘，“好了，时间关系，先到此为止吧。感谢你的叙述，这是个很好的题材，有机会我会写到里的。”
“真的？”白林鸟虽然心事重重，但自己的感受被家写进什么的还是很令人兴奋的。
面前盆里的生肉终于穿串完成，她揭下一次性塑料手套，她终于有机会在网上搜一下那本蕉佚夜》的了。
“当然，你大可以期待。”杨旧年几乎消灭了面前的烤串，他清了清嗓子：
“我不得不打断所有话题了，白林鸟，既然问不出什么来，我只能假设一种情况，那就是我所认为‘猎奇’的东西在历塘镇稀松平常。”
杨旧年拿纸巾擦了擦嘴，转向玻璃门的方向，用手指着蒙着一层水雾的玻璃门：
“你见过游弋在马路上的人鱼吗？”
白林鸟怔住了，无法分辨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她只是顺着对方指向的方向望去，朦胧的水雾下只能看到昏黄的路灯。
“你是……漫画看多了吗……”
她未经思考地吐出了一句一开始过的话，恐惧麻痹了她的神经，以至于短暂地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她看到室内的风铃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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