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想要问我是不是“他”干的?!我话音刚落,“老道”头也没抬,仿佛就已经看穿我的心思,径直打断了我,直接回答道:老道我无可奉告!
不过,老道劝您一句,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能不招惹,尽量不要去招惹吧!
“呃——”。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把问题提出来,他就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疯子”?!他的,难道就是吕传军?!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明明没从他嘴里听到半个名字,可那话中的意思,又像是把答案明晃晃地摆在了我的眼前。
“老道”居然让我别去招惹那个人!我就那么僵在原地,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佝偻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觉得一股比先前更冷的寒意,顺着心口往下钻,很快蔓延到了四肢。
肆儿。老爸一脸凝重之色,站在一旁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轻声道:快亮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完,老爸扭头对着兀自埋头忙碌的“老道”,道:道长,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就此告辞。
“老道”只顾着手上的活路,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我们已经不存在。
我又深深地朝着山顶瞅了一眼,仿佛要将这个清晨、这片树林刻在脑子里,然后才转过身,跟着老爸,沿着来时的路,快步朝着树林外走去。
还没等我们完全走出树林,一阵凉丝丝的潮气就缠上了裤脚,不知何时起,一团团乳白色的雾气正从林间各处漫出来,一点点把四周的树影、草色都揉进了白雾里。
我们下意识地回过头,身后的景象已经辨不清了,“老道”那孤零零的身影,也渐渐隐去,彻底融进了这稠得化不开的雾里。
踏上石阶,老爸的神色异常沉重,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闷着头,带着我沿着山路疾步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色在我们的脚步中渐渐亮了起来,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我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清晨六点。
刚一进城,我就发现了些许不同。 前几还灰扑扑,贴着“尿素化肥”“日立彩电”广告的电线杆、街道上斑驳的外墙,一夜之间,仿佛被水冲刷过的一般,糊满了崭新的大字标语!
几乎每条街道上都有忙碌的人影,他们有的提着石灰桶,沿着街道的墙壁上刷刷写写,有的扛着梯子,在水泥电线杆上悬挂着红底黑字的纸标语。
这些标语瞬间就攫住了我的目光。
“热血男儿志在四方,踊跃参军保家卫国!”
“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响应祖国号召,接受人民挑选!”
“依法服兵役是每个公民的光荣义务!”
征兵宣传——正式开始了!
……
……
一走进卖部,就听到屋里传来了窸窣的动静。老妈显然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里忙活早餐。
听到我们进门的声响,老妈立刻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一眼看到正抬手掀开帘子、满脸疲惫走进屋的老爸,老妈连忙迎了上去,也顾不上我还在旁边,就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永昌,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找到人了没有?!
老爸抬起眼看了看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绕过她,一言不发地走到饭桌前,沉重地坐了下来。
老妈立刻会意,马上转过身,把关切的目光投向我,语气刻意放得轻松了些,道:肆儿,累坏了吧?!瞧你这脸色差的!累不累,累了就回屋去躺会儿!饭好了妈叫你。
我的确感到身心俱疲,或者,心累远远超过了身体的疲倦。看着老妈明显想支开我的样子,我心里明白,她是想等我离开后,仔细向老爸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
我知趣地点零头,径自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没有脱衣服,和衣直接躺倒在了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上方那片单调的白色花板,脑子里却像过电影一样,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昨晚发生的一仟—黑暗的山路、“老道”那癫狂的举止、诡异的草人、那些云山雾罩的卦辞……
“转机,或许就在‘财神爷’您的身上!”
“老道”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转机?!到底什么才算是转机呢?!
毛红军还活着,这是唯一能确定的好消息。我缓缓把双手支在了脑后,皱着眉头,暗自思忖道:可是他在哪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我该怎么办?!我又能做什么?!
我就像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明知应该要做点什么,可是却找不到可以着力的方向。
各种念头纷乱杂沓,让我疲惫的大脑更加混沌。
渐渐地,一股睡意袭来,我的眼睛努力挣扎了一下,可眼皮却像坠了铅似的,还是慢慢地耷拉了下来,缓缓进入了梦乡。
当我再次醒过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抬手看了看表,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我晕沉沉地爬起床,脑袋里像灌了铅一样重。
拉开房门走到饭厅,只见振堂叔独自一人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那张旧摇椅上,随着椅子轻微的摇晃,仿佛睡着了一般。
老妈和大姐都不在屋里,只影狗蛋”卧在摇椅旁。
听到我的脚步声,它立刻站了起来,尾巴快速地摇动着。
叔。我朝着振堂叔的方向低唤了一声。他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紧闭着眼。
我径自走进厕所,用冷水泼了把脸,然后走进厨房,从锅里端出老妈给我留的早饭。
我坐在饭桌前,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稀饭,味同嚼蜡一般。心思再次回到了睡前那个无解的问题上:转机?!转机到底在哪里?!
一到晚,想那么多做什么?!一个苍劲平和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语气缓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道:水流千里归大海,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总会来。
我猛地一愣,拿着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这……这有多少日子没听到振堂叔开口话了?!
我慌忙转过头望去,只见振堂叔依然躺在摇椅上,眼睛似乎还是闭着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几句话只是我的幻觉。
钱局!我刚想开口问问振堂叔刚才是否话了时,卖部那边却突然传来了老妈提高的嗓音,似乎是在招呼人。
钱进?!钱进又来了吗?!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我的心里一紧,立刻又好奇地扭头望向了通往卖部的门帘。
就在这时,门帘“哗啦”一声被人从外面掀开了,一个穿着笔挺警服、身材结实的中年男人,率先低头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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