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金项链时，心里其实有些挣扎。
赵爱民不是个轻易越界的人，从不贪旁人分毫，可那一刻，他心头浮现的是贾张氏那副嚣张、恶毒、算计又无赖的模样，还有那句“谁让你不锁好柜子”的冷笑话在耳边萦绕。
那不是一句话，那是对他多年忍让与退让的一种践踏。
“你要什么脸面？你图什么尊严？你这种人，就该被欺到家里来。”
他没有回应她的喊叫与诬陷，只是手掌在那红布包上顿了两秒，最终一把收了进去，动作干净利落，无声无息。
“既然你不讲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不是什么道德标兵，也不是完人。他有自己的底线，但这条底线——早在贾张氏偷他画那一夜，被撕开了个大口子。他知道这链子不能当作赔偿，不能名正言顺地“拿回来”，可他内心的某个角落却冷冷地着：
“就当收点利息。”
回到自己屋子，他第一时间将画卷一一解开，重新检查是否有污损，确认无虞后才仔细地卷起，每一轴都用专门的丝绸包裹，码进新的箱子里，并在箱底藏了一块带锁的铁板。他坐在灯下，看着那整齐如新的一排画卷，眼神缓缓柔和下来。
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条金项链时，心底却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金项链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黄光，不是那种新金的耀眼光泽，而是岁月打磨过的钝亮。他盯着那条链子很久，脑海里浮现出贾张氏年轻时也许佩戴它站在照相馆门前的画面，那时候她或许还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但转念一想，他就笑了，笑容冷而讽刺。
那金链子，如今不过是她用来压箱底的东西了。她藏得紧，是怕老了以后没人养，是怕哪断粮时还有个指望。可她舍得为了几幅画豁出去偷、抢、赖，就明她不是真的守那条链子如命，她更守不住底线。
赵爱民将金链子收起，放入了一只铁皮盒子中，盒子上了两道锁，藏在书架暗格内。他不是为了花这条链子，更不是为了惩戒。只是他心里有一杆秤——这笔账不会算完，但得一步步收利息，等本还回来的那一刻，他自然会把这链子摆到贾张氏面前，让她亲手跪着拿回去。
这一夜，四合院悄无声息，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不易察觉的火药味。哪怕色渐明，鸡鸣犬吠响起，邻里开始日常的吵吵嚷嚷，那股火气也没随晨风散去。
贾张氏起得比以往更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没怎么睡，一整夜都在琢磨赵爱民是不是还会回头再闹，更在盘算自己还能拿什么话术来颠倒黑白。她盘算得好好的，一直到她回屋打算重新把那些画藏好时，却发现那箱子里……
空了。
不但画没了，连那条压箱底的金项链也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
她仰尖叫，整间屋子顿时炸开。
“赵爱民！你个王鞍你偷我金链子！”
她冲出门，头发炸成鸟窝，脸色难看得像涂了一层墨汁，口水横飞，声音刺耳地回荡在整个院子：
“来人啊——赵爱民偷我东西啦——他进我屋里偷金链子啦——那是我结婚时我男人给我配的！我一辈子的命根子啊——他连这都下得了手——他不是人啊——”
邻居们纷纷推门探头，秦淮如打着哈欠探出脑袋，棒梗在旁边眯眼偷看；阎埠贵皱眉，背着手出来；许大茂则躲在门后看热闹，边剥瓜子边摇头：
“这又闹啥呢……昨儿不是赔画的事？今儿怎么成了偷链子？”
赵爱民此刻正坐在屋里，一边端着热茶，一边望着窗外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面无表情。
屋外，贾张氏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水鼻涕糊满一脸：“赵爱民你给我出来！你给我把金链子还我！那是我全家最值钱的东西！”
赵爱民终于起身，推开门，站在屋门口。他神情淡淡，看不出悲喜，只是目光落在贾张氏那张泼妇脸上时，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我偷你链子？”他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我去你屋里拿回了我自己的画，这个你自己在地上嚷嚷时已经承认了。”
“可我链子也没了！你不承认你拿的？”
赵爱民冷笑：“你屋子昨夜开着门，不光我能进去，全院的人都能进去。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拿的？”
“你……你个泼皮无赖……”
“你偷我画，我没报警算你运气好。你再闹，我让你真的蹲进号子里去看热闹。”
贾张氏气得两眼发黑，却在众人眼神下不敢再吼，只能干瞪着眼，咬牙切齿地盯着赵爱民，而赵爱民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屋，顺手将门一带。
赵爱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旧木头的味道，夹杂着院子里隐隐传来的吵闹声。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快速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这条金项链，虽然不是他的东西，但在这场斗争里，却成了他的筹码。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暗自嘀咕：“贾张氏那女人，要是不服输，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既然她把我的画当作了筹码，那我也只能用她的东西来抵账了。”
门外的声音越发嘈杂，贾张氏的哭喊掺杂着愤怒，穿透薄薄的门板直钻进屋里。赵爱民听着那声音，心中复杂难言。
“你们我贾张氏是个泼妇，可我这一辈子吃了多少苦？那链子是我年轻时攒下的钱买的，可它值多少钱？我用命换来的。可画……画可比它值钱百倍千倍！”贾张氏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但更多的是霸道的气势。
赵爱民慢慢踱步到窗边，推开一角，冷静地道：“贾张氏，你要真有心头火，那我就直了。你的那些画，不是你家的，是我家的。我这次把画拿回来，也算给你一个台阶下。至于你那条金链子，我就当作你欠我的‘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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