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雷、高慧坐公交车到县医院。赵雷抓住病房的房门手柄，刚要推门而入，突然又停下了。他转过头轻声：“林浩妈妈在里面。”
我凑过去，透着一块方形玻璃往里看，李阿姨正在打电话。
“先别进，等他妈讲完电话再进。”赵雷。
我们三个静静地站在门口，里面的电话一直讲不完。我和高慧相视而笑，那是心里怀有同样想法的心有灵犀之笑——怎么讲个没完没了！
后来周奶奶到医院，在门口撞见，我们才一起进去。
周奶奶进到病房，对李阿姨：“工作忙就别来医院照顾浩儿，你不停打电话，是打扰不是照顾。”
李阿姨认真向周奶奶解释：“刚开了一家分店，很多事需要沟通。”
我们三个恭敬地向李阿姨打招呼，她笑得很和善。
“向东的女儿，暄，还记得不？”周奶奶指着站在离门口最近的我问李阿姨。
李阿姨朝我一看，道：“怪不得眼熟，在梧桐大院，丫头的时候见过。”
“现在也是丫头。”周奶奶。
“四五年没见，比那时高多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李阿姨。
“妈——”躺在病床的林浩哥道。“他们是来看望我的，你走吧，别耽误我们话。”
“好好好，我走，公司还有一堆事呢。”
周奶奶送李阿姨出门，房间里就我们几个，气氛瞬间轻松。
我趴到林浩哥旁边，发现他脸色发白，嘴唇干得起皮，跟平时神采飞扬的那个他比起来，虚弱很多。话声中也有一种无力福
“比赛跑下来没有？”他问我。
“跑下来了，还得了奖。”我打开书包，把奖状递到他面前展示。“要是你在，我肯定能拿第一。”
赵雷接过话茬，：“你就吹吧！”
“真的。”我仰起脸朝他。“我当时紧张死了，裁判打枪的时候，我都没听到声音，别人都跑出去了，我才跟着跑。一直跑最后一名，后来一个一个追上去的。要是林浩哥在，我肯定不会那么紧张，起跑也能跑好。”
高慧：“李暄比赛的时候我在站台观看，她起跑晚了好几秒，后来越跑越好！”
林浩哥笑了笑。“比赛不聚精会神听信号，在想什么？”
“在想你怎么没来。”我呵呵傻乐，实话实。
“哎哟，酸！”赵雷夸张地捂着半边脸。
我不屑于跟他争辩。
赵雷拉了一张凳子，翘个二郎腿，坐在床尾：“这次运动会，3000米被八班夺走了。接力赛我们险胜，扳回一局。如果你在，轻轻松松就赢了，不会这么惊险。”
“你就想，多亏自己力挽狂澜呗。”高慧嗤之以鼻。
“力挽狂澜，你得很贴牵”赵雷不在乎，权当夸奖，兴致勃勃地。
周奶奶从外面进来，她热情地招呼我们吃水果，那利索好客的样子，跟在梧桐大院一模一样。
她对我：“暄，嗓子怎么哑哑的？”
我清了清嗓，依然用浑浊不清的嗓音：“运动会，喊加油，喊哑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笑。“奶奶给你倒点热水。”
我急忙在她倒水之前按住水壶，对她：“周奶奶，嗓子过两就好了，不用喝水。”
“犟！”她：“帮奶奶给那两个同学倒。”
“你们喝吗？”我问赵雷和高慧。
他们摇头。
“他们不喝。”我。
林浩哥：“外婆，你不用管，你在这里，他们都很拘束。”
“行，不打扰你们聊，我到楼下等你舅妈送汤过来。”周奶奶着就出了门。
“你还没吃饭呢？”我们三个同时问。
林浩哥苦笑一下，：他们今送好多次了。”
因为要回南溪镇，我呆了一会儿之后就准备走，高慧跟我一起。赵雷留下来，因为他还有一些同学要来探望，他帮忙照应。
我们离开，与刚刚到来的赵文婧在病房走廊撞个正着。她手里捧束鲜花，满心欢喜向病房走来，相遇那一刻，她收起笑容，跟我们擦肩而过。她与高慧一个班，按理认识，但她们谁也没有跟对方打招呼。
赵文婧走进病房后，高慧拉住我，神秘地笑了一下，：“先别走，听听他们什么。”
我也好奇，跟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外，弓着背，耳朵贴近房门，两个窃听者就这样偷听屋内的动静。
赵雷：“林浩，她没有别的意思，听你生病住院，就想过来看看，像朋友那样。”
屋里很安静，没人话。
然后响起赵雷的声音。“我出去回避一下，你们单聊。”
凳子与地的摩擦声。我跟高慧吓得要逃。
这时听见林浩哥：“你不用走，我跟她没有秘密，也没有单独聊的必要。”短暂沉默之后，林浩哥继续：“也许是我的拒绝不够直接，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今刚好你堂哥在，我就一次性清楚。第一，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第二，我不喜欢广交朋友，所以我们没有做朋友的必要。第三，这束花拿走，送给值得你送的人。”
“你拒绝你的，我喜欢我的。”赵文婧。
“死缠烂打，不要脸！”高慧愤然道。
我听得津津有味。
“喜欢一个对你视而不见的人，你觉得有意思吗？”林浩哥。
“你怎么就能确定永远不会喜欢我？”
“我有喜欢的人。”
我跟高慧同时张大嘴，惊讶地望着对方。
“谁？”赵文婧问。
“你有什么资格打听我的私事。趁我还没有脏话，你走吧，给自己留点尊严。”林浩哥极其厌恶地道。
门“哗啦”一声打开，赵文婧的胸正对我们眼前，那两个馒头忽闪忽闪地跳动着。她看一眼我们，脚往地上一跺，气冲冲跑了。
我跟高慧撅着屁股半蹲在那儿，像潮水褪去的裸泳者，只能朝他们尴尬地傻笑。
“脚麻了。”高慧。
她调皮地揉揉膝盖，我学她的样子，也揉起来，然后我们搀扶着站起来。
赵雷气得不出话，只能用手不停指我们，反复：“你俩……你俩……竟然偷听。”
我一瘸一拐走进去，紧贴着墙，手指在鼻子上划拉。
“林浩，你喜欢的人是谁？”高慧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就问。
“带着李暄，给我消失。”林浩哥吼道。
赵文婧送的花被他隔空抛过来，我不偏不倚，一把接住。
他厉声：“下楼给我扔了！回家去！”
他那病恹恹的样子，一定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花扔过来。
我抱着那一束被抛弃的鲜花，走到走廊拐角处的垃圾桶，高慧夺过去，二话不，以完美的抛物线扔进去了。
“你是不是讨厌赵文婧？”我问高慧。
“非常，非常讨厌。”她。
“你也喜欢林浩哥，你俩是情敌？”
她不认识我似的，皮笑肉不笑的“切潜两声，然后像大姐姐那样，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林浩是很优秀，喜欢他的女生也很多，但你要知道，喜欢上这种完美男生是很痛苦的事。”
“为什么？”
“竞争太激烈，而且，容易自卑，找不到自我。”
“那你，什么样的女生才能入林浩哥的眼？”
高慧耸耸肩。“你得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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