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大步赶了过去。
“鸣沙林是红将军和大风军牺牲之处！”
围绕红将军之死，还有不少谜团。当年红将军战亡、大风军全军覆没，盘龙城才走到了穷途末路。
他忽然明白了。
“我来过这里几次，却从未意识到，这里就是鸣沙林！或许是因为，那一战让地貌都改变了。”
话间，他们已经走入山谷。
“这里就是异常之处！”贺灵川越走越快，“在现实里，鸣沙林距离盘龙城有数十里，绝不是一出城就能瞧见的。”
但在盘龙秘境里，它却在城墙倒塌后就出现在城外。
这不是暗示，这简直就是明示。
到处都是碗口粗的树，不少树干还长着脸，像饶，不像饶，但都闭着眼。
这里就是雾谷！
奈落分身被浑沌吞噬之后，就在这里被种成了一棵树。后来贺灵川与奈落达成交易，又把这个分身给放走了。
贺灵川进过这里好几次，但万万没想到，这里竟是鸣沙林！
朱大娘忽然道：“这里的树，枯死了很多啊。”
地穴蛛后对森林健康的感知，远超人类。它抬起爪子轻敲一棵树，就听嘎吧一声，树就折了。
不是它刻意弄断的，而是：“这树芯早就枯了，跟干柴也差不多。”
有了这个发现，三人再观察周围树木，发现十有五六棵都已经枯死，或者半死不活。
董锐问道：“从前也是这样？”
贺灵川摇头：“秘境出事了。”
这是大方壶关闭之前，从未发生的新情况！
“盘龙秘境是从虚到实的过渡，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它正变得越发地……”贺灵川思考措词，“不稳定！”
盘龙秘境已经稳定了一百五十多年，是什么原因让它突然改变？
贺灵川想了想，大步往山谷中心走去。
穿过红雾飘荡的树林，三人很快来到水洼边。
这个水坑，或者池塘还在，水也很满，仿佛没受到盘龙秘境变化的影响。
见它健在，贺灵川才稍微松了口气，俯身看向水面。
这是秘境与大方壶的交界，他无数次透视水底，瞧见了浑沌红色的身影。
可是这一回他等了半，也没瞧见巨鱼游过。
血魔却道：“喂，大衍珠有变化。”
大衍珠被当作系披风的扣子，血魔成跟它直接接触，首先发现它的异样。
贺灵川低头一看，果然，一向安静的大衍珠，表面居然珠光氤氲。
什么东西激活它了？
朱大娘忽然伸出前爪，指了指水面：
“看看你的倒影，看水中的珠子！”
三人在水里的倒影，都是模模糊糊瞧不分明，像是照着哈哈镜，唯有贺灵川脖子上的大衍珠独自高清，又圆又靓，连每一丝氤氲的珠光都映了出来。
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就是提示，三人又都敏锐，怎么看不出来？
所以大衍珠是关键？贺灵川随手解下大衍珠，轻轻将它放入水洼。
他的动作引发的涟漪渐渐消散，水面平滑如镜。这一回的影像非常清晰，但并非三裙影，而是另一组画面！
清澈的河一路淙淙欢淌，但河两岸的店铺只有不到一半还营业；河边人来人往，但都是面色沉重、来去匆匆。
董锐咦了一声：“这里是不是我们方才待过的地方？”
“对，是南城门广场。”水中画面的位置，贺灵川太熟悉了，一看便知。这是涉水广场后方的河，夏开满了浮莲，也是章先生进出藏书阁的水路。
但隔着水面，他都能感觉到画面里的“盘龙城”气氛凝重，经济萧条。
这种情况他也亲历过，结合盘龙城的历史，多半都是因为战争。
并且虽然他能一眼认出水中画面是盘龙城街道，但建筑布局多少与盘龙世界有些不同，看起来有些凋败，没有盘龙世界那么一股子欣欣向荣的生气。
这时有数骑沿着河岸飞奔，路人纷纷避让，大伙儿还向马上骑士行礼。
董锐指着为首骑士问：“这是谁？威信很高啊。”
贺灵川不错眼地瞧着，顺口回答：“钟胜光，钟指挥使。”
边上两人微讶，没料到一下子就能瞧见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钟胜光。
至于贺灵川为什么能一眼认出，两人也懒得多问。他与大方壶、盘龙城的关系连魔宫都知道一点儿，身边这些伙伴哪能完全无感？
画面里显示的，是已经随风消逝的真实历史。这里的钟胜光比盘龙世界的更显沧桑，两鬓已经斑白，双颊瘦削，额头上几道深深的沟纹。贺灵川对他太熟悉了，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盘龙城又有危机当头。
真实历史上的盘龙城没有保住茂河平原，也就失去了扩张和爆兵的机会，钟胜光更没有建国称王，但盘龙城依旧非常顽强。贺灵川想知道，指挥使这一次又遇上了什么样的麻烦。
钟胜光沿着河岸一直奔进河内湾，这是临河店铺的最末尾，离南门广场已经有一百六七十丈了，还拐了两个弯，客流少，生意也差些，但优点是铺子大、清静。
钟胜光奔到最末尾的铺子，黑褐色的木门虚掩着，门上挂着两个牌子，上头一个写着：
卜卦、开光、取名、封红利是。
下面的牌子：
今日营业。
贺灵川看到这里，眉头微皱。
这个铺面他也记得，在盘龙世界是卖干果山货的，他陪孙夫子去逛过，知道门后是个院子，架子上晾晒各种山货，所以常年飘着各种酸香气味，偶尔还有点腐臭。
可不是什么卜卦店。
店主会是谁呢？在盘龙城危机当头的时刻，钟胜光飞奔来这里，到底要找谁？
三人看到这里，都是好奇不已。
钟胜光在门前下马，把缰绳交给身后护卫，道一句“候着”，就推门进去了。
他甚至还顺手摘下门上的木牌，反面挂好。
牌子反面，也有四个字：
今日打烊。
钟胜光看也不看就能反手挂好打烊的牌子，显然他不仅仅是这里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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