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亲自带着姜芙去了仓库。
一路上，他苦口婆心地劝她：“你是工人，好好上班，少掺和这些生意……”
姜芙口职嗯嗯”应着，脑袋点个不停，把态度做得足足的。
但是该要的货是一点儿都不少要。
不光要残次品，还要合格品。
残次品因为没有通过质量检查，所以大部分无标，更别包装。
合格品却是满足正常销售条件的，都有标。
不太确定合格品的销路会不会像残次品那么好，所以姜芙没敢一下子要太多，想先拿少量去试试。
“价格可以给你按大订单走，这个我能做主，不过如果你打算低价卖，卖的时候必须剪标，残次品无所谓。”
在这一个问题上，主任很坚持。
人家给你方便，你就更不能一转头就把人家给害了。
刚好姜芙想要继续打着江南针织厂的名义做噱头，有二纺的标反而麻烦，剪标就剪标。
她马上表示自己可以私下和厂里签合同。
主任没想到姜芙这么谨慎：“签合同就不至于了吧？你到底要多少？”
三五百件的订单，属实没有必要。
姜芙却不这么想。
签了合同，那么受约束的可不仅仅是她们，还有厂里。
“我这一次要的不多，但我希望合同上注明，只要在一定数量内，厂里能保证优先给我供货，而且不要临时涨价。”
只要能卖得动，她就不打算做一锤子买卖。
哪怕一开始卖得一般，只要能用残次品带动合格品的销量，慢慢来，也有利润空间。
等回头客多了，在价格合适的前提下，姜芙不相信她们会一直购买残次品。
主任也反应过来了，伸手点零她：“那我可做不了主，咱们去找副厂长去。”
毕竟当年原主爸爸对二纺有恩，所以副厂长一听姜芙帮亲戚进货，而且要的量也不是很大，立即同意了。
走出办公室，看着姜芙一脸兴高采烈的表情，主任有点费解：“你这前婆婆不是逼着你和你前夫离婚吗？你咋还这么上心，跑前跑后的？”
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咋想的！
“明我和那个男人没有缘分呗！”
姜芙云淡风轻，冲主任挥挥手：“我回去上班啦！”
主任无语：“还记得上班，不错。”
姜芙正色道：“工作当然是第一位的！”
她还指望自己拿个优秀生产者或者三八红旗手的称号呢，以后在领导面前也多几分面子不是？
老爸已经不在了，不能总把他提溜出来。
这种人情，用一次少一次。
把货取回来，侯素芹亲自去请胖婶和方大娘帮忙，让她俩带上自己家的剪刀。
四个人吃过晚饭，手动剪标。
胖婶不解：“好好的标剪了它干啥？剪了还能卖出去吗？”
姜芙对她和方大娘解释了一下。
正忙着，吕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姜芙，你在家吗？”
其实他也就是问一声，因为姜芙的自行车就停在门口，显然没出去。
姜芙连忙扔下剪刀，迎了出去。
吕元冲她微笑：“明休息，我刚去五金店买了新锁，今晚就给你装上。”
姜芙让他先去陪吕奶奶话：“等我们忙完，我去喊你。”
吕元有点好奇，但也没多问。
他拎着水果去找吕奶奶。
姜芙前两给吕奶奶拿了几条内裤。
年纪大了憋不住尿，难免要多准备几条换洗的，这东西用得上，吕奶奶很高兴，又和姜芙打听了半，也就听了侯素芹在市场摆摊的消息。
她絮絮地跟吕元了起来：“……每一亮就出门了，我起得早，有好几次都在门口碰到她，比之前还瘦，也黑了。我问中午饭在哪儿吃，带了饼子，反正下午三点多就回来了。你，等冬可怎么办，哎！”
吕元听得很认真，又安慰道：“我托同事问问谁家有外汇券，买个进口的保温饭盒，听能保温七八个时以上，比咱国内的性能好一些。”
他在医院工作，都有家属给患者送饭，用什么的都有，偶尔能见到一两个用虎牌或者象印的，虽然贵一点，但据质量特别好。
吕奶奶觉得这主意不错：“那你可得上心，帮忙打听打听。你放心，她们娘俩都不是爱的人，肯定会给你钱。”
吕元一阵无语：“二奶奶，我是担心不给我钱吗？”
吕奶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是巴不得人家不给你钱，把你当成一家人呢！”
被中了心事，吕元臊得一张脸微微发红。
等姜芙那边都收拾利索，过来喊他。
一听吕元来了，侯素芹也连忙向他道谢：“吕，亲家母那事儿，多亏你了！”
大嫂她妈原来住的那间病房离厕所很近，而且同住的病人都上了岁数，好几个甚至床吃床拉，大夏的，病房里特味儿。
刚好旁边病房腾出来一个床位，吕元就托人把她挪了过去。
因为术后恢复得不错，人已经出院了，大嫂还特地来了一声，替她妈谢谢侯素芹和吕医生。
“一点事，客气啥。芹姨，家里有工具吗？我先把锁换了。”
担心安全问题，吕元还惦记着门锁。
姜芙已经把工具箱找出来，就放到他手边。
“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侯素芹这才想起来，转身又去厨房：“那你俩先弄，我们今晚吃的拌凉皮和面筋，正好还剩一碗。”
她麻利地去洗了黄瓜，又切了一把葱白，重新起锅烧油，现榨辣椒油。
像凉皮面筋这种本身没啥味道的食材，要想好吃，就得靠这一口又辣又香的辣椒油调味。
如果用放凉的辣椒油拌，也可以吃，就是没那么美味，侯素芹当然不舍得让吕元凑合。
吕元安装的时候，姜芙就在旁边递递工具什么的，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很和谐。
“等我去找人问问外汇券。”
吕元把要买进口保温饭盒的事儿了，姜芙听得直点头：“还是你心细，家里那个质量一般，临时装个饭菜还凑合，到冬不等俩时就冷了，还是要买个好的。”
随着“嗤啦”一声，辣椒油倒入大碗里，侯素芹的声音也传来：“好了吗？先吃饭吧！”
反复试了几遍，确定门锁装好了，吕元也把工具一样样收好，又去洗了手。
看到他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半袖衬衫，侯素芹皱眉：“还是脱了再吃，溅上红油可不好洗！哪怕有一个油点子，你这身好衣服就算废了！”
吕元低头一看，顿时有些尴尬。
今他还是特地穿上了这件新衣服来找姜芙，早知道穿件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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