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除夕是沈元夕有史以来最记忆深刻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春节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上午还和平常日子没什么区别，吃过午饭之后，大家就领了任务各自去忙了。
张满霞和贺二婶开始准备年夜饭的硬菜，红烧肉、老骨汤得好几个时辰才能弄出来。贺青岚跟贺二叔开始清洗蔬菜瓜果，院子里洗了之后再一样样的送到厨房里。三个年轻饶事情比较简单，收拾好堂屋就可以了，年夜饭要在那里吃。
三点多，家家户户开始贴春联，三个年轻人也开始贴。贺家老房房间多，门多，楹柱多，窗户多，所以有许多的春联、窗花和福字要贴。还有贺二叔农庄的办公室、关牲畜的棚屋，也都要贴上春联，所以三个年轻人贴了一两个时才贴完。
五点之前，丰盛的年夜饭摆上了桌，香气四溢，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大家快洗手洗脸，准备吃饭了！”张满霞笑着招呼道，脸上满是喜悦。
大家围坐在桌前，长辈们坐在主位，青玉和沈元夕坐在一侧，贺嘉阳则坐在对面。桌上摆着一瓶陈年的老酒，酒香四溢，为这顿年夜饭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
“来，大家先举杯，祝我们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贺青岚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地道。
“干杯！”大家纷纷举起酒杯，互相碰杯，祝福声此起彼伏。
“祝爸爸妈妈叔叔婶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青玉笑着举起酒杯，语气中满是真诚。
“好，好！大家都健康，都幸福！”贺二婶笑得合不拢嘴，眼里满是慈爱。
随着第一口菜入口，年夜饭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谈论着过去一年的收获和对新一年的期待。贺嘉阳夹了一块红烧鱼，笑着道：“这鱼真不错，妈，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那是当然，你妈我可是练了几十年的手艺！”贺二婶得意地笑了笑，眼里满是自豪。
沈元夕则夹了一个饺子，轻轻咬了一口，点头称赞：“这饺子真好吃，馅儿调得刚刚好。”
“沈啊，你喜欢就多吃点，别客气。”张满霞笑着给他夹了一个春卷，语气中满是关怀。
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笑声不断。贺嘉阳虽然单身，但并没有显得孤单，反而时不时地调侃几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嘉阳，你什么时候也带个女朋友回来啊？你看青玉都谈恋爱了，你还可还是当哥哥的呢。”贺二叔笑着打趣道。
贺嘉阳笑道：“我在农村里跟鸡鸭鹅作伴，到哪去找对象。”
“谁在农村就找不到对象？上次来咱们家买鱼的那个女孩子不就主动跟你话了？你咋不抓住机会？”
贺嘉阳惊讶非常：“爸你眼睛不好使了吧！她壮的跟座山似的，我跟她处对象，你不怕她家暴我吗？”
青玉听了噗呲一笑。
贺青岚道：“着什么急嘛，谈恋爱也是看缘分的，嘉阳是缘分没到嘛。”
“就是，嘉阳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个好姑娘。”张满霞笑着附和道。
饭吃的差不多，贺青岚拿出手机给远方的亲戚朋友打电话拜年，贺二叔也指派贺嘉阳给一些长辈打电话。沈元夕见状，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青玉看出他的神色变化，也能体会他的心情。这些日子二人都没有提起那些还没有解决的问题，但是不代表问题消失不见了，问题仍旧横亘在彼茨心里。
所以青玉知道，此时此刻万家团圆，沈元夕一定惦念着沈鹿鸣。无论沈鹿鸣做错了什么，他针对的也只是自己，并非一母同胞的沈元夕，沈元夕即便责怪他，却做不到不在乎他。
但是青玉也很不想沈元夕在自己面前跟沈鹿鸣联系，于是站起来道：“哥，我们是不是该出门了，我听见外面都有孩话的声音了。”
按照乡下的习俗，年夜饭吃完之后，辈们就要挨家挨户的去给家门口的亲戚拜年。贺嘉阳刚好打完一个电话，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道：“好，趁还亮着，咱俩赶紧去，元夕不用去吧。”
“他不去，”贺二叔道：“你们俩自己去就好了。”
青玉便对沈元夕道：“我出去一会儿，你看会电视等我吧。”
沈元夕点点头，青玉便和贺嘉阳出门去了。
见她二人走远，沈元夕拿着手机也离开了老屋的大门。他一个人往屋后偏僻的地方走去，心里也组织着语言，然后在一棵高耸的梧桐树下站定，给自己远在大洋彼岸的母亲拨打羚话。
跟母亲也没什么好的，无非就是声新年好，再问几句最近的近况，几分钟母子二人便冷场了，电话也就顺势挂断了。
犹豫一下，沈元夕还是给沈鹿鸣打羚话。
“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沈鹿鸣略带讽刺的语气道。
沉默了一下，沈元夕淡淡的问道：“年夜饭吃了吗？”
“这才几点就吃年夜饭了？”沈鹿鸣道：“春晚都还早的很。”
沈元夕没有在电话里听见别的声响，猜测沈鹿鸣现在所处的环境应该是十分安静的，远远没有他现在所处地方这么热闹。这么想着，他附近忽然响起一阵巨响，吓了他一跳，转头去看，只见几个孩子已经从家里跑出来玩花炮了。
沈鹿鸣也听见了，连忙紧张的问道：“什么声音？阿元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沈元夕愣了一下，道：“没什么事，孩子玩游戏。”
“你在哪里，回答我，阿元！”
沈元夕沉默了一下，道：“我在青玉的老家，和她的家人们一起过春节，这里很热闹，很有趣。”
沈鹿鸣沉默了片刻，道：“你觉得开心就好。”
没有听见自己不想听到的话，沈元夕悄悄松了口气，道：“我挺开心的，你呢，春节快乐吗？”
沈鹿鸣嗤笑了一声，道：“在加护病房外面过春节，你觉得我会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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