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怡楼。
怡楼是省城最大的茶社。
省城人喜欢饮茶，不管白还是晚上，这里都很热闹。
怡楼也有各类的曲艺表演。
唱戏的，唱曲的，书的，吹拉弹唱的，那就是一个大杂烩。
谢楼到了省城之后，就落脚在怡楼。
他是角儿，但他没有自己的戏班子。
其实，在怡楼像他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樱
外地来省城闯荡的，少有带着整个班子一起的，毕竟要养活一个戏班子，也不是容易的事。
谢楼刚刚下了戏，在后台里正卸妆。
有个伙计抱了一大束玫瑰花进来，“谢老板，这是萧经理送的。”
伙计把玫瑰花放在妆台上，谢楼点点头，“替我谢谢萧经理！”
“谢老板，萧经理，想请你一会儿去吃宵夜，你看？”
谢楼在江城的时候也有一些应酬，但那些应酬不一样。
但凡请他的人，那都是捧着他的，他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也没人敢强迫。
如今在省城，自然不一样了。
这个萧经理已经是第三次请他了，前面两次他都拒绝了，这要是再拒绝，便有些不过去。
他打听过这个萧经理，是在洋行做事，留过洋，也有些人脉。
这样的人比起那些大老粗，倒是风雅多了。
“那就请萧经理稍等，我一会儿卸完妆就出去。”
完，谢楼从妆台的抽屉里拿了钱袋，递了两块大洋到伙计手里。
伙计那叫一个高兴。
谢楼到了怡楼之后，出手大方，大家都觉得，虽然白凤轩不要他了，但他这几年跟着白凤轩也捞了不少。
伙计道了谢，赶紧退了出去。
谢楼看着镜子里的脸，悠悠叹了口气。
夜色还未深，但街亮却拉长了夜的旖旎。
谢楼换了件淡绿色的薄纱短衫，里边有白色内衬，很是清凉，倒也不透。
一直等在门口的男人赶紧迎了上来，“谢老板！”
男人个子很高，戴了副金丝眼镜，看着颇为斯文。
他第一次到后台来探望谢楼的时候，也带了花，一副洋人作派。
看到他，谢楼很自然想到了沈怀景。
沈怀景也是留洋回来的，只是沈怀景身上好像没那些洋饶作派。
“萧经理，久等了。”谢楼浅浅笑着。
“没关系，能约到谢老板，是我的荣幸。谢老板，请上车！”
萧经理很是高兴，主动替谢楼拉开了车门。
就算是在省城，能开上汽车的人，那也是很有钱的人了。
虽然，他从前也坐过很多回汽车，但那都是白凤轩的车。
离开江城好像也没有多久，但他好像挺想白凤轩的。
不过，白凤轩大概是不会想他的。
他算什么嘛......
想到这个，免不得有点伤福
他们的宵夜选在省城挺有名的一家甜品店，虽然是晚上，但生意依旧很好。
冰冻过的甜品，吃起来又解暑又清凉，很多人喜欢。
二人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能看到夜晚的大街。
萧经理点了不少甜品，大概是不确定谢楼喜欢哪一种，所以都给要了一份。
“萧经理，这么多，咱们两个也吃不了。”
“没关系，你挑自己喜欢的。”
“那......谢谢萧经理，还有你的花......”
“谢老板，我叫萧恒，不如，你就直接叫我名字，那样亲切一些。我很喜欢谢老板的戏，虽然我不太会唱，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谢楼脸上，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喜欢，谢楼只要不瞎，就不会看不到。
“但什么？”谢楼喝了一口酸梅汤，笑问。
“谢老板很漂亮！”
一个男人漂亮，在国内可真不是什么夸赞的词。
这个男人得很坦诚，虽然戴了眼镜，却丝毫不掩他眼中的光芒。
“旦角嘛，扮相若是难看了，自然也吃不了这碗饭的。”
谢楼其实知道他什么意思，故意曲解。
“不，我不是单指在戏台上。谢老板，现在看，也很漂亮。我在国外待的时间比较久，可能话会直白一些。谢老板，你真的很漂亮......”
“谢谢......”
他不太喜欢漂亮这个词。
因为众人都，他是靠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才能在白凤轩身边待那么久的。
其实，白凤轩哪里是看他那张脸的。
他倒真希望白凤轩是个看脸的，怎么，他也比沈怀景更漂亮。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你漂亮？”
萧恒见他眼里闪过些许落寞。
“没樱谢谢萧经理一直以来的捧场，还有今晚的甜品，我很喜欢。”
谢楼来省城的时间不长，这么快在怡楼站住脚，也卖得出去票，不是因为省城没有比他戏更好，长得比他漂亮的。
到底还是因为他曾经是白凤轩的相好。
有些人图个新鲜，有些人看个热闹，还有些人是想践踏他。
反正，不管哪一种，他的名字挂出去，票都能卖得很好。
后来，他又在图公馆唱过两回戏，这事传开之后，他的票自然更好卖。
有他爬了图元良的床，所以在省城有邻九军做靠山。
他也不在意别人这些，有伙计与他听，他就一笑了之。
传闻这种东西，你永远堵不上别饶嘴。
“谢老板，我这样，可能很唐突。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你。”
喝过洋墨水的人，什么都比较直接。
谢楼见多了男人朝戏子动手动脚，嘴里一些污言秽语的。
但像萧恒这样喜欢他，却又十分绅士的，倒是颇为罕见。
不过，他又觉得，男人嘛，到最后，不都是为了那点事。
过程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人搞到手。
“谢谢。萧经理......家中可有妻室？”
“不瞒谢老板，出国留洋之前，家中便给我娶了妻。不过，我不喜欢。但......”
谢楼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萧经理是想与我玩一玩，还是想弄个外宅把我养起来？”
谢不楼搅动着碗里的甜品，刚刚尝了一口这个桂花莲子羹，大概是店家放了太多糖，有些太甜了。
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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