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疾可有医治方法了？”云洛放下手中修剪枝叶的长柄剪刀，转头望向江南的驻军将领。
自离京以来，已有半月。江南路途遥远，即便快马加鞭，也不过在七日前堪堪到达。
彼时，江南旱灾反复，疟疾大规模爆发，乡野间更有流民趁乱起义，因而才派遣了军中将领前来镇压。
“这……”守将面容不乐观，“暂无。”
闻言，云洛舒展的眉间忽而轻皱。
疟疾侵染虽已得到控制，但根治之法迟迟未明，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性。
“广发令帖，招下能人异士，若能得医治方法，高爵万金亦可请之。”
“是。”守将抱拳告退。
云洛独自在凉亭中坐了半个多时辰，思虑整治江南之事。
“咳，咳！”
许是穿堂风的缘故，云洛不禁咳嗽了几声。
亭外一直守着的十五赶忙拿着披肩走了过来，语气淡淡地，毫无起伏波澜：“主子，注意身体。”
“有劳。”
云洛接过披风，本就瘦弱的身躯被包裹得更显单薄。
十五指尖探出了半分，又默默收了回去。
“十五。”云洛忽从案中抬起头，琥珀般晶莹的眸子落向池中央，“若身死方能换得太平，可行否？”
身死！
十五一向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分属于自己的情感：“主子何出此言？”
这话，本是问不得的。
作为被自培养的影卫，“主人”的命令只需要执行，决不能有分毫质疑。
此举，是他逾矩了。
还未等云洛给出回复，十五直直跪在了她的面前：“属下多言，请主子降罪。”
云洛眼尾微挑，淡淡看了男人一眼：“起来吧。”
“是。”
“你跟了我有十五年了，不必战战兢兢，过于忌惮。”云洛眼含笑意，在微凉的寒风里温暖了人心。
眼下正值开春三月，未至炎夏，春旱之灾虽已得到控制，即将到来的七月必然又是一个挑战。
她要在灾来临前，为高座之人铺好一切前进的道路。
“十五，帮我做件事吧。”
耳边鬓发被轻轻吹起，云洛从软榻上站起，笑意温和。
不知怎么，十五觉得有什么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流失。
堂堂大雍丞相，被誉为“文渊公子”的纳兰誉，何曾要对一个命如草芥的死士“帮”字？
“任凭主子吩咐。”十五低头屈膝，神情麻木淡然。
死士不需要过多的疑问，唯一的信条就是服从。
“好。”云洛满意地点头。
十五是哪里来的使，这么听话，不像某人。
啧！
远在千里外的京城，龙涎宫。
“阿嚏！阿嚏！阿嚏！”
龙纹金身衣着的男人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歇了片刻，恍然想起什么，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阿言，是想他了吗？
思念之情如洪水，一经牵起，再难抑制。
分别时日已满半月，江南情况转好，可唯独不见，那饶信件。
阿言当真是狠心，这么长时间了，竟一封信都不曾来过。
如此想着，心境再难安定。
步至朱红宫门边，被宫女行礼问安都恍若未闻。
“皇上。”多福堆着一脸的褶子，谄媚地凑近，“这件衣裳，奴才想是纳兰大人那夜宿在宫内留下的，可要送回丞相府？”
听到和某人有关的字眼，秦潇才仿若施舍般，看了多福一眼。
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件雪白无暇的常服上。
倒是忘了这件事。
阿言醉酒后，外袍被他脱了下来，沾染了灰尘，便换了一件新的。
虽当日未做到最后，可也值得怀念一番。
睹物思人。
古圣人不是常这么嘛。
“不必。”秦潇背过身，“浣洗过后就搁置在朕的寝殿内。”
“是，奴才领旨。”
多福心思活络，早注意到皇上对丞相的不一般，这才多嘴问了一句。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
得吩咐下去，让那些浣洗的婢子心些。
多福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可还没下令呢，就被一句惊呼打断。
“啊！”
捧着白色长衫的宫女一时不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中的衣物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抛了出去。
白衣染尘，煞是“好看”。
多福脸上的笑意堆了不过数秒，瞬间由晴转阴。
“你你你！你个不知轻重的，还不快给我捡起来！”
突然的闹剧，引得秦潇转头一看，而后不可避免地深深皱眉。
多福一见皇上脸色不对了，赶紧骂道：“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听言，才捡了衣物的宫女一个慌张，手中刚捡起的白衣又掉了下去，梨花带雨地跪地求饶着：“公公，公公饶命啊公公！奴婢知错，公公饶命！”
“来人，还不快给我拖下去！”
多福生怕引火烧身，向侍卫们挤眉弄眼，着急忙慌地就要把眼前的麻烦解决。
宫女哭喊不止，可也逃脱不了被架走的命运。
后排的宫女推拒了一阵，终于在多福的逼迫下，一个年幼瘦的宫女走了出来，心翼翼地捧起了衣物。
捡起的瞬间，一纸完好的信封飘飘忽忽坠下。
秦潇的余光不经意扫到这一幕，顿时停住了脚步：“慢着。”
年幼的宫女以为做错了什么，站在原地身子抖成筛糠，当即就要哭出来。
却见帝王在自己的面前蹲下，捡起了什么物件。
“皇上，您这……”多福有些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
“下去吧。”秦潇捡了信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当即拆开来。
“是。”多福领命，对着宫内的下人又骂了一句：“都听见了吗？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去去！”
闻言，众人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迅速作鸟兽散。
秦潇则捏着信件，兴致勃勃地快步冲进了书房。
这难不成，是阿言临走前偷偷留下来的？
思及此，便更加迫不及待了。
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
……
［滴！信任值下降三成，共计一成。］
——
无良剧场
秦潇：阿言，是想我了吗？
云洛：不，我在骂你。
秦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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