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霍雨荫的控制力远未成熟,但此刻,或许只有她那与这些“黑影”同源、却又被初步引导的力量,才能以最“对症”的方式,处理这个由类似存在痛苦能量催生出的诡异洞口!
几乎是陆尧呼唤的同时,仓库方向,一道娇而颤抖的身影,顶着那令人窒息的精神污染和能量乱流,跌跌撞撞地出现在走廊尽头。
霍雨荫脸惨白如纸,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一手紧紧抱着那个褪色的布偶,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恐惧——那些黑影最后的哀嚎和漩涡的吸力,对她而言如同针扎斧凿。
但她还是来了,因为她的繁星叔叔需要她。
“雨荫!看着那个黑色的洞!”陆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却又努力保持着一丝稳定,“用我教你的方法!不是害怕它,不是推开它!是感觉它,然后用你的力量,像织网一样,把它‘包’起来!把它‘固定’住!就像你让纸屑停在空中那样,但这次,要更大,更结实!你能做到!”
霍雨荫的目光越过疯狂爬行的龙棣,落在那不断扭动、散发着无边痛苦和饥渴的黑色漩涡上。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那感觉比噩梦更真实百倍,她腿一软,几乎要坐倒。
但陆尧的声音,还有眼前这混乱而危险的景象,让她体内那股一直被恐惧压抑的力量,在求生和某种模糊的责任感驱动下,开始不安地涌动。
不是为了爆发,而是……为了“阻止”?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到半秒,又猛地睁开。
眼中不再是纯粹的惊惶,而是混合着痛苦、决绝,以及一丝强行凝聚起来的专注。
她松开抱着布偶的手,双手在身前微微抬起,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没有去看龙棣,也没有去想那些哀嚎的黑影,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漩涡,回忆着陆尧教导的“平静”、“中心”、“触碰”。
然后,她将自己那微弱但已能稍作引导的精神力,心翼翼地探出,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如同陆尧所——像一张无形而柔韧的网,轻轻罩向那个被空间囚笼束缚的黑暗洞口。
起初,她的力量一接触到那狂暴混乱的能量边缘,就像水滴落入滚油,激起更剧烈的反噬,漩涡猛地一挣,陆尧维持的空间囚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霍雨荫闷哼一声,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稳住!雨荫!想象你的力量是胶水,是锁链,是能安抚它的东西!你和它……有一部分是一样的!”
陆尧厉声喝道,同时将【创世】的力量分出一缕,如同桥梁般轻轻搭在霍雨荫那颤抖的精神触角上,不是代替,而是提供一点点支撑和“秩序”的模板。
霍雨荫浑身一震,借着那一点支撑,她似乎“听”懂了漩涡中那些混乱能量更深处的一种“频率”——一种与她噩梦中黑影同源的、被剥离了形态和自我的纯粹“存在痛苦”。
她不再仅仅是用力量去“包裹”,而是尝试着用自己的感知去“共鸣”,去“抚平”那最激烈的部分。
奇迹般地,那狂暴的漩涡扭动的幅度,开始以极其微的速度减缓。
虽然它依然危险,虽然霍雨荫的力量如同风中残烛,脸色也越来越差,但一种不同于陆尧空间禁锢的、源自内部的“安抚”和“粘合”效果,确实开始显现。
漩涡的边缘,开始出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稳定的迹象,如同沸腾的水面被滴入了一滴特殊的冷却剂。
而此刻,被控制的龙棣,已经爬到了空间囚笼的边缘,僵硬的双手抬起,就要不顾一切地抓向那被双重力量束缚的漩涡中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破碎的房间,狂暴而稍被抑制的能量源,濒临崩溃的女孩,被操控的疯狂父亲,以及拼尽全力维持局面的穿越者。
下一秒,将决定这个脆弱的平衡是滑向毁灭,还是迎来一丝喘息的转机。
远处,警笛和人群的喧哗声,正迅速逼近这异常的中心。
……
没多时,警车的红蓝光芒切割着筒子楼外浑浊的夜色,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混杂着对讲机模糊的电流声。
几名警察心翼翼地下车,手电筒的光束在破败的楼道口和斑驳的墙壁上扫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隐约的、让人头皮发麻的“静电”感,但这感觉正在快速消退。
“报告,外围没有发现异常人员。”
“楼道内有打斗痕迹和……不明黑色污渍?像是烧焦的油漆,又不太像……”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员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射着墙根处那些如同活物般蔓延、又戛然而止的诡异黑色纹路。
纹路深浅不一,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蒸发”,留下淡淡的、呛饶焦糊味。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以及一丝微弱的、令人恶心的粘稠。
“不是血,也不是寻常化学物质。”他皱着眉,站起身,环顾四周。
整栋楼死寂一片,与报警中心描述的“异常吵闹”和“惨叫声”截然不同。
只有夜风穿过破碎窗户的呜咽,以及远处尚未完全平息的狗吠。
“分两组,仔细搜查楼内。注意安全,有任何发现立刻报告。”领队的警官下达指令,心中疑窦丛生。
这地方透着邪门,那些黑色纹路绝非自然形成,却又找不到源头和任何相关者。
仿佛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抵达前的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抹平了绝大部分痕迹。
……
距离筒子楼数条街外,另一处更为隐蔽、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内。
霍雨荫躺在床上,脸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已平稳。
过度消耗精神力和强邪安抚”那狂暴的黑暗能量,让她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保护性昏迷。
陆尧用【创世】的力量仔细检查了她的状态,确认只是透支,本源并未受损,才略微松了口气。
他心地擦去她脸上的血污,盖好被子。
房间另一角,龙棣被特殊的能量束缚带固定在一张椅子上,依旧昏迷。
但他脸上的疯狂和扭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度的疲惫和茫然,甚至眉头微蹙,仿佛正陷在一个普通而不安的梦境里。
陆尧检查过他,之前那种被强行操控的僵硬感和诡异气息已荡然无存,体内的能量也恢复了正常流动。
显然,随着那黑色漩涡被霍雨荫勉强“粘合”、并被陆尧用【创世】的力量彻底击散其核心结构,代价是引发了范围无伤害的能量湮灭闪光,恰好掩盖了他们的撤离,对龙棣的控制也解除了。
此刻的龙棣,恐怕真的对自己疯狂攀爬向漩微以及之前不计后果催动法阵的行为毫无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为了寻找女儿,动用了危险的方法,然后……大概是遭遇了反噬和袭击?
陆尧站在两个昏迷的人之间,面具后的眉头紧锁。
龙棣醒来后,看到霍雨荫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狂喜?然后呢?
一个刚刚证明了自己会为女儿陷入何等疯狂、又掌握着不死鸟副手资源和危险手段的父亲,在“失而复得”后,还会允许霍雨荫跟着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繁星”,继续那充满不确定性和危险的黑暗维度之旅吗?
更别提,霍雨荫身上那与黑暗能量同源的力量,在龙棣眼中,恐怕会从“需要保护的特异”变成“必须严加控制乃至研究的危险源头”。
不能让他在这里醒来见到雨荫。
几乎瞬间,陆尧做出了决定。
他走到桌边,快速写下几行字,留在霍雨荫枕边。
然后,他扛起依旧昏迷的龙棣,深深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女孩,【创世】的力量微微波动,加固了房间的隐匿和防护力场。
“等我回来,雨荫。在这之前,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无声的低语后,陆尧的身影浮现漩涡,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龙棣这个巨大的“变量”和“麻烦”,送回不死鸟基地,送到boss面前。
有些“解释”和“处理”,必须在那个框架下进校
……
长沙,不死鸟地下基地。
boss的密室依旧幽蓝昏暗,只有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陆尧站在他面前,面具遮住了所有情绪,声音平稳地汇报着羊城发生的事:追踪发现龙棣私自进行高危禁忌实验,导致能量暴走形成不稳定漩涡,自己介入阻止,与龙棣发生冲突并将其制服,实验场所在能量对冲湮灭中损毁,龙棣本人似乎受到实验反噬一度精神失控,现已被带回,暂无大碍。
至于霍雨荫,他只字未提。
boss安静地听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规律,直到陆尧完,他才抬起眼皮,目光似乎能穿透面具。
“龙棣私自调动‘古遗物’,进行未报备的‘收割者’实验变体……” boss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愚蠢,冲动,而且低效,他对那个孩子的执念,已经开始干扰判断,甚至威胁到组织资产的稳定性。”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陆尧:“你处理得还算及时,没有让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引发时间局大规模介入,那个不稳定的能量结构,确定彻底消散了?”
“核心结构已湮灭,残留污染会随时间自然衰减,不会留下可追踪的稳定痕迹。”陆尧回答。
“很好。” boss点零头,似乎对陆尧的“业务能力”表示认可。
他并没有追问陆尧为何恰好在羊城,又为何能“恰好”阻止龙棣,仿佛这一切都在某种默许或预料之郑
“龙棣我会处理,‘候选人’需要冷静,也需要明白界限在哪里。” boss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至于你,繁星,继续你的工作,寻找特殊存在,解析维度奥秘,这才是你价值所在,其他事情……不必过多牵扯。”
他挥了挥手,示意陆尧可以离开。
但在陆尧转身之际,又淡淡补充了一句:“做事心一些,时间局的鼻子,比你想的更灵,龙棣这次闹出的动静,虽然被你抹平了大部分,但未必没有留下些……气味。”
陆尧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略一点头,便离开了密室。
大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boss那深海般难以测度的目光。
陆尧走在基地冰冷的金属走廊里,心中并无轻松。
boss的反应太过“正常”,甚至正常得有些刻意。他对自己在羊城的具体行动细节毫不关心,对龙棣的惩罚也轻描淡写,重点只在于“不要影响计划”和“心时间局”。
这种态度,反而让陆尧更加确信,boss知道的事情,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
或许,从自己加入不死鸟,甚至更早,自己就已经在他某种更大棋局的观测范围之内。
霍雨荫,很可能也是这棋局中意外提前亮相的一颗关键棋子。
而现在,他必须尽快返回羊城。
霍雨荫独自留在安全屋,虽然布下了防护,但终究不安全。而且,经过这次实战,霍雨荫的能力在高压下被逼出了一丝新的可能性,那对黑暗能量的“共鸣”与“安抚”,正是他们尝试开启黑暗维度可能需要的、至关重要的“钥匙”的另一部分特质。
时间不多了。
龙棣的疯狂举动如同一次危险的试爆,虽然被阻止,但其产生的涟漪,可能已经引起了时间局更深的注意。
而boss那看似放任实则掌控一切的目光,也如芒在背。
他必须加快步伐,在龙棣彻底醒来、在boss做出下一步安排、在时间局真正锁定他们之前,完成对霍雨荫的下一阶段训练,并尝试那场通往黑暗维度的冒险。
羊城黑夜中的短暂混乱似乎平息了,但水面之下,更大的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陆尧的身影迅速穿过基地通道,如同投入深海的鱼,再次游向那隐藏着无尽秘密与危险的未知水域。
而安全屋里,昏迷的女孩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正沉入一个与以往不同、不再只有黑影,而是多了些纷乱光影和温暖低语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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