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
“当时,孙官人正在备考心神紧绷,所以才会拒绝?”
“而如今中了解元……”
“那就没有顾虑了?”
想了许久……
赵盼儿终于是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
在她的印象当中,那位孙大官人货真价实,不是那种不好接触的人。
“解元?”
“他中了解元???”
欧阳旭直接抓住了重点。
那人……
居然可以考中解元吗?
两浙路可是极为富庶,人口发达的地区,在两浙路考中解元,其才学毋庸置疑。
而明年春闱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盼儿!”
“你的对!”
“兴许是我此前不合时宜,才让孙官人觉得冒犯了。”
“晚上,我必然同他好好相谈。”
欧阳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态度转变过快。
当即开口道:“这位孙官人能考中解元,想必是才学深厚,有些问题正好可以好好请教一下。”
“嗯。”
“正该如此。”
赵盼儿微微点头。
唉……
欧阳啊!
做官可不是只有学问才行,而是讲究人情世故。
设宴是让你去攀交情。
你却只想着交流学问。
先是贱籍出身,然后做了商贾,对于各方面的潜规则自然是心中清楚。
不然……
她也不会屡屡给钱塘县通判送字画,攀交情了。
“孙大官人来了。”
“快请!”
“快请!”
入夜。
孙志高如约赴宴,赵盼儿也是热情相迎。
而欧阳旭也是出门施礼相迎,做出一脸欣喜的样子,招呼道:“孙兄,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哈哈哈!”
“乃是弟来迟,让欧阳兄久等了。”
虽然孙志高不喜处理人际关系,可却不代表不会处理人际关系。
不见……
面对萧钦言的时候,不也是马匹落于无声之处。
“哎呀,你们两人就别见外了。”
“三娘已经把菜做好了。”
“快入座吧!”
眼见着两人还在客套,赵盼儿也是瞧不下去,直接终止了这种无意义的交流。
“听孙兄中了解元!”
“当真是可喜可贺,来,弟敬你一杯!”
到解元之时……
欧阳旭眼中不乏艳羡之色,这可是他当年都不敢奢求的成就。
“侥幸罢了。”
孙志高则是面色平淡。
似乎,这只是一件不值得在意的事。
“……”
一旁正在点茶的赵盼儿,闻言则是手一抖。
不是?
这明明谦虚的话语,为什么总让她觉得有一股,奇特的古怪味道呢?
“哈哈哈!”
“孙兄当真是虚怀若谷啊!”
欧阳旭闻言同样一愣。
这种极为难得成就,居然只是侥幸?就你会侥幸?别人怎么不侥幸?我怎么不侥幸?
当然……
这种心里话欧阳旭自然是不会出来的。
当下也只能是昧着良心恭维。
接下来……
两人自然就是一番称兄道弟,商业互吹。
结束了宴会。
孙志高正打算离开,却是又被欧阳旭挽留,是月色正好,要去院子当中品茶赏月。
“……”
孙志高心中一阵无语。
不是?
这月色是不错!
可是……
你一个大男人邀请我去赏月,当真合适吗?
哦……
赵盼儿在一旁点茶啊!
那没事了。
念在赵盼儿的份上,就给你这个面子,交你这个朋友。
话……
这赵盼儿对欧阳旭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赵盼儿虽然是贱籍出身,可却并没有自轻自贱,而且内心深处是一个极为高傲的人。
平日里在茶当中做生意也就算了。
可现在……
居然同样放下心中骄傲,在一旁侍奉茶水,欧阳旭当真好福气,却不懂得好好珍惜。
乡野村妇。
啧……
苦命的可怜女子啊!
不过……
念在我们的朋友情谊上,日后我必然帮你好好惩处这个渣模
相较于此前……
孙志高对于自己的前途,可能还有几分忧虑。
可现在……
在搭上萧钦言这根线过后,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心了。
收拾一个欧阳旭……
额……
理当没有什么问题吧?
毕竟……
这家伙屁股底下,本身就不干净。
“孙兄!”
“如此良辰美景,若只是饮茶未免太过可惜。”
“不如……”
“你我作些诗词出来唱喝啊!”
别……
坐在院子当中,喝着赵盼儿点的茶,吃着孙三娘做的果子。
还真是一种享受。
如果……
将身边的欧阳旭拖走,那就更加享受了。
最好是……
把赵盼儿那个傻乎乎的妹子给叫来,据这位可是江南第一琵琶手。
这琵琶乐……
孙志高倒是罕有听过。
啧……
自己这是有些醉了啊!
“好!”
“作诗,那就作诗。”
孙志高眉头微微一挑。
本就对一旁的欧阳旭看不顺眼,此时打断自己的畅想,更是让他心中生怒。
让我作诗?
在这等着我呢?
是吧?
挑衅我?
想要把我比下去,彰显自己的优越感吗?
那我就给你做一首诗!
孙志高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作诗。
让我先作诗,你还有脸接下去?
当即……
仰头望月,露出一抹迷醉之色。
开口道:“青烟幂处,碧海飞金镜。永夜闲阶卧桂影。”
青色的烟云,遮住了月影,从碧海般的晴空里飞出一轮金灿灿的明镜。
长夜的空阶上卧着挂树的斜影。
一句既出……
就有一股浓郁的画面感扑面而来。
“我……”
欧阳旭直接绷不住了。
作诗……
乃是他提议的,可是……
孙志高这刚一口,就让他感到了一股浓浓的窒息感,这让他怎么接啊?
“……”
赵盼儿也是美目侧畔生辉,神采奕奕的看向孙志高。
“露凉时、零乱多少寒螀,神京远,惟有蓝桥路近。”
夜露渐凉之时,多少秋蝉零乱地嗓鸣。京都路远,论路近唯有月宫仙境。
“水晶帘不下,云母屏开,冷浸佳拳脂粉。”
高卷水晶帘儿,展开云母屏风,美饶淡淡脂粉浸润了夜月的清冷。
“待都将许多明,付与金尊,投晓共、流霞倾尽。”
待我许多月色澄辉,倾入金樽,直到拂晓连同流霞全都倾尽。
“更携取、胡床上南楼,看玉做人间。”
“素秋千顷。”
再携带一张胡床登上南楼,看白玉铺成的人间,领略素白澄洁的千顷清秋。
“欧阳兄,献丑了。”
“请……”
孙志高一首词背完,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我……”
“我……”
欧阳旭无语凝噎。
面色黢黑一片,最后只能低头认怂,道:“孙兄这首词出来,弟哪还有脸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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