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伯君觉得老爹迂腐。
能娶元家的女孩，是沈予的福分。
若沈予不是玄门才，有那点用处，他怎么可能把瑾之推给他？
思索片刻，元伯君又拨通沈恪的电话，：“阿恪啊，惊闻令堂驾鹤，深感悲痛，请节哀顺变。”
沈恪哑着嗓子不卑不亢道：“谢谢元伯伯。”
“葬礼的时候，我会出席，到时提前告诉我时间。”
“好的，元伯伯。”
“瑾之和予郎才女貌。”言外之意，瑾之都去沈家帮忙守灵了，该给个名分，比如订婚什么的。
沈恪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主见，等他们确立关系后，我们再出面也不迟。”
这话元伯君不爱听。
能攀上元家的女孩，是沈家的荣幸。
元峻当年看上秦悦宁，鹿巍那个脸笑得像菊花，觉得秦悦宁给鹿家争光，鹿家祖坟冒青烟了，恨不得烧高香。
沈恪一个上门女婿，居然摆起了谱。
元伯君心中不悦，未再见，便挂断电话。
元瑾之并不知爷爷给沈恪打电话。
夜色渐浓。
沈予一直跪在沈惋的棺前，帮她守灵。
他平时经常盘腿打坐，习惯了，并未觉得累。
元瑾之却不习惯，双腿酸疼发麻，可她又太想陪着沈予，因为平时他老不见踪影。
沈予睁开双眸，扫她一眼：“去休息吧。”
元瑾之道：“我不。”
口气像在撒娇。
沈予想，原来女孩子撒起娇来都差不多，妹妹惊语也这样撒娇，但是妹妹是仙气飘飘惹人疼爱的那种，元瑾之顶着一张国泰民安脸撒娇，多少有些违和。
沈予道：“那你平坐。”
元瑾之起身平坐在蒲团上。
她揉着跪得酸疼的膝盖，大着胆子：“我膝盖疼，你帮我揉揉。”
沈予神色微凝。
他从来没给女孩揉过膝盖，确切地没给任何人揉过。
他的生活就是学习玄术、画符、打坐，出现的人只有师父、师公、师兄，全是一帮身怀异能的汉子，他和母亲、惊语接触的都少。
元瑾之拽着蒲团，把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真的很疼。沈奶奶刚才告诉我，让你帮我揉揉，她她不介意。”
沈予眼睫微动，“她还了什么？”
“她还，她希望你早点结婚，给她生个大胖孙。”
沈予暗道，果然是个球球。
好狡猾。
居然假借亡人之口。
沈予道：“你回房休息吧。”
他唤来一个佣人，吩咐她：“给元姐安排一间客房。”
佣人急忙答应着，带元瑾之走。
二人走出去几步，听到沈予又：“房间安排得离蚩灵远一点。”
佣人忙答：“好的，予少爷。”
走到门口，佣人伸手拉门。
身后又传来沈予的声音，“回来。”
佣人一头雾水。
虽然她不在沈恪家工作，但是听这位仙少爷高冷得很，一年到头极少回家，偶尔回来一两次，都在卧室闭门不出，吃饭都得送进屋里去，话也极少，今这是怎么了？
有点啰嗦。
佣人还在纳闷，身边的元瑾之已经没影了。
她一溜烟跑到沈予面前，俯身在他身侧蹲下，：“予哥，您叫我有何贵干？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沈予往下压了压唇角，道：“让佣人去买瓶雄黄粉，撒在门口和窗口。”
元瑾之纳闷，“为什么要撒雄黄粉？”
“蛊怕。”
元瑾之懂了，不由得受宠若惊。
这位仙美男是怕蚩灵去伤害她。
她连忙：“谢谢予哥！”
沈予略一颔首，“去吧。”
元瑾之和佣人离开。
雄黄粉买来后，她在门口和窗前窗下各撒了半斤雄黄。
她多虑了。
蚩灵压根没去找她。
蚩灵悄悄来到沈予身畔，双膝跪到蒲团上，点燃三炷香插上。
她双手合十，对着沈惋的遗像：“奶奶，虽然您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您，但是希望您在之灵能让您的孙子喜欢上我。我会下蛊、会疗伤、能歌善舞。”
她虔诚地给沈惋磕了三个头。
许完愿，蚩灵盘腿坐下，对沈予：“你奶奶刚才悄悄对我，你其实早就喜欢我。”
沈予不置可否，原来女人都这么狡猾。
都喜欢假借亡人之口。
蚩灵挪着腿下的蒲团，往他身边靠了靠。
沈予站起来，朝窗前走去。
蚩灵起身跟上他，“你害羞了？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喜欢我，就大胆地表白。”
沈予道：“不觉得在灵堂之上男女之情，有辱亡灵吗？”
蚩灵嗤笑一声，“那个普普通通的废物，和你待了大半，我不相信她一句没。”
元瑾之当然了。
沈予敛眸，“她不是废物，尊重她，就是尊重你自己。”
“她除了会投胎，一无是处，不是废物，是什么？”
沈予俊颜微沉，道：“她除了不会下蛊，其他都会。”
蚩灵生气了，一甩袖子朝门口走去！
走至一半，她又折回来。
她忽然伸手去抱沈予的腰。
手伸到一半，沈予身形轻移，人瞬间到了十米开外。
上次被元瑾之抱，是猝不及防，这次他长经验了。
蚩灵抬脚追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搂他的脖颈，想亲他。
沈予双脚一抬，人腾空而起，随即冉了二十米开外。
蚩灵气得大叫：“凭什么她能亲你，我不能？我比她到底差在哪里？”
沈予认真地思忖了一下。
如果元瑾之抱他，是猝不及防。
那么元瑾之喂他吃果子，给了他思考和选择的时间。
只有一个可能，他不讨厌元瑾之。
四年前，她登门来拜访他，他没下楼见她，很烦元伯君的操作，但是不讨厌她。
可是他也不讨厌蚩灵。
沈予道：“你回房休息，我要守灵。”
“我陪你守。”
“那你老老实实地坐着，别动手动脚，否则我撤，换沈哲来。”
蚩灵眼珠转了转，“行，但你不要赶我走。”
沈予微微颔首，重新回到棺前。
守至后半夜，蚩灵坐着睡着了。
沈予瞟她一眼，觉得这丫头人不错，就是性格有点娇蛮，坐着都能睡着，这心得有多大？
他唤来两个女佣，扶她进她的房间。
人被女佣扶着，蚩灵嘴里还在迷迷糊糊地呢喃：“沈予，你别，别赶我走！别赶我！我不回家！不回家！”
终于守至亮，沈恪用过早餐，来换班。
沈予起身去自己的房间。
走到门口，推门时，他却身形忽而一转，来到另一间客房前。
他抬手敲门。
低眸看到门前撒了厚厚的雄黄粉，他唇角轻提，这女人是有多怕死？撒这么厚。
敲了四下，元瑾之睡眼惺忪地来开门。
看到是沈予，她惊叫一声就往回跑，边跑边：“予哥，你等等！我去刷个牙洗个脸，换身衣服！”
沈予轻启薄唇，“膝盖还要不要揉？不揉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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