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已经久侯了这一时刻。
穆景忽然扬声道：“陛下，倘若殷璃不是您和红夫人所生之子，罪臣也不必豁出性命来做这等事。”
文和帝疑惑：“可钟信为何不自己同朕，非要你来？”
穆景面目肃然，慷慨陈声。
“老师为何不同您，罪臣无从知晓。但罪臣知道殷璃身份的可疑之处。罪臣可以出来，但凭陛下询查！”
文和帝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哦？那便来朕听听。”
穆景道：“罪臣的老师，钟信钟大人每年都会让罪臣送东西到殷家，并指名要给殷璃。但他本人从来不会去见对方。后来有一次罪臣好奇便拆开了清单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来自陈家。”
“好端赌，陈家为何要借由老师给殷璃送东西。罪臣后来查过，陈家一直都有给兵部转交物件的习惯。而交托这些东西的人，一直都是老师在做，从他进兵部不久之后便开始了。”
文和帝沉吟道：“开始送东西的年份，该不会就是从红夫人成亲之后开始的吧。”
穆景:“这些罪臣查不到，但罪臣问过殷璃，殷璃证实自她记事开始便樱而且此次召远大师将青玉石盘交给罪臣之时，便特意嘱咐罪臣，找一枚带红夫人掌印的白玉为先。这让罪臣更加确定这件事的可能性了。”
“白玉？这又代表了什么。”文和帝盯着穆景。
穆景哽了声，声音一下子沉了。
“殷璃当初与罪臣定下亲事之时，殷家交给我的信物当中便有一枚白玉印信，只不过上面并不是红字，而是一个璃。”
文和帝上身前倾，催促道。
“还有呢？”
穆景偏头，闷声道。
“殷璃死后，老师只字不提，只当不曾发生过此事。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之后怎么能当她不曾存在过？罪臣想不通。”
“后来，罪臣查到了陈家之时，便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便是殷璃的身份让老师不敢提。”
文和帝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出声。
“朕千方百计追查了这么多年，一无所获。倒是让你给查出来了。……如此来，殷璃是朕的孩子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他转向杨颖道：“子荆，你替朕在青玉罐子里找到了红夫人留下的印信。朕就算你将功抵过。”
杨颖跪下去，俯身谢恩。
文和帝抬头看向傅长熙。
“朕听你们之后也查了殷璃的案子，查到什么都出来吧。牵扯到的人，朕会一一清算。”
短短几个字，却犹如地狱恶鬼之语般，涂希希被他得毛骨悚然。
正如傅长熙所言，文和帝挨个问话，就像在挨个给予合适的机会在他面前表明立场，争功论赏。
穆景和杨颖已经充分抓住了他给予的机会，现在轮到他们了。
可是……
文和帝之前的那番话还在耳边。
倘若殷璃是他的孩子，那么她出来牵扯其中的那些人之后，便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复仇。
这就是杨颖要的结果吗？
她直觉杨颖如此平静的姿态不太对，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
只见他依旧跪在地上，面目一派肃穆，似乎确实在为杨家犯错而忏悔……
杨颖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侧了下头，扫了一眼过来。涂希希一愣，正要收回视线，却见他几不可闻地向上扯出了一个弧度——那是一抹几不可闻的讥笑。他缓缓道：“怎么？有何难言之隐开不口么？”
涂希希惊了下，本能往后退。
傅长熙一只手抵在她的后背，低声问：“想到了什么了吗？”
涂希希定神，悄悄回他：“我们……没有证据。”
傅长熙又问：“为何会没有证据？”
涂希希深吸了口气，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杨颖一直在把控着一牵”
傅长熙轻轻吐了口气：“我们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但凡走了一点‘歪路’，他都会表现得异常积极，立刻把我们拽回去。这又明了什么？”
“……”涂希希道：“因为我们抓住紧要的地方。”
傅长熙松了口气，：“明白就好，这一趟我们不算白来。”
涂希希：“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傅长熙道：“查案是你专长，弄权是我的职责范围。交给我吧。”
他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拖到他身后，自己站到前方，面对文和帝道：“陛下，查案是需要时间的。从我们开始查殷璃这个人开始，今还不满二十四个时辰。我们不曾见过殷家的人，只有一个英姐的片面之词，不足以证实什么。”
“且，殷璃究竟是不是公主身份，尚未有实证。届时倘若朝中百官和皇后有质疑，大理寺也要有充分的证据才能替陛下话。”
文和帝前面还听得有些不耐，到这里忽然一顿。
“你要替朕话？”
傅长熙诧异道：“陛下不需要臣多嘴吗？那臣……”
文和帝当即道：“等下。打什么退堂鼓，朕又没你什么。……你先跟朕交代一下，心甘情愿替朕话？”
傅长熙躬身行礼。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吩咐的事，臣当全力以赴。”
和其他两人不同，文和帝仔仔细细端详了傅长熙了许久，片刻后：“罢了，你的脾气朕清楚得很，好听话的少点。”
傅长熙闻言，作势要下跪。
文和帝当即道：“哎，别来这套。朕也不吃你这等做法。”
傅长熙茫然：“那……”
文和帝和声和气道：“朕知道，你应下来的事，就必定会照着做。朕……方才不过就是有些好奇。”
傅长熙长吁了口气，：“现下什么都早，到时候还请圣上看臣是如何做的吧。”
文和帝一派欣慰，连了几个好字，忽然话锋一转，道：“到查案的事，刚才乾阳大理寺手中线索少，那现下那些相关的朝臣们都叫进宫来了，那不正是好机会？”
他转向杨颖：“子荆，你是不是？”
杨颖：“确实。有陛下镇着，晾他们也不敢胡。”
傅长熙道：“这可难，大理寺办案，自然是看证据，即便有人证之，朝臣们的供词也只能做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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