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那里偷走定海珠的人，世上寥寥无几。”罢，看了长一眼，别有深意。
地底最深处的火力当然可怖了。当年她到大西北寻南明离火剑，遇上火山喷发也一样要逃之夭夭，否则沾上了就是个死。虚泫的住处，地火无疑更加狂猛，恐怕仙人进去了都要粉身碎骨。
这世上能安然抵达那里，再偷走宝珠的人，的确不多。宁闲又恰好知道长的本命真火乃是集齐了下七火而成，貌似其中有一种就是地心的真火，所以他老人家当真可以毫发无韶进出——如果他愿意的话。
长一哂：“你当那珠子真是宝贝，值得我出手？”
虚泫拂然：“我一开始可没疑心你。姑娘，你明白我为何不派人值守了吧？”
宁闲嗯了一声。这般可怕的地火就是最好的守护了，虚泫还能派谁去地底十几万丈深处守着？“然而宝珠照丢不误？”
这句话正中要害，虚泫眉毛都竖了起来。好在宁闲下一句就转移了话题：“你多久出去一次？”
“我上一次离开涯海角，已经是三千年前了。”宁闲嘴角一撇，并不惊讶。神兽都喜欢大睡特睡，她身边这一头也一样，所以毫不惊讶，“这一次游历太虚，乃是悟道所需。”
她就知道，这种蛰伏起来一睡三千年的神兽离窝，必定是有原因的：“也就意味着，你出完一趟远门就不会再出去了罢？”
“短时间内，不会。”
亦即是，窃贼也知道虚泫离巢的机会十分难得，若不善加把握，下一次想偷宝珠就得等到地老荒去了。她不满道：“这岂非再好追查不过？知道你要外出游历的人想必不多——你看，至少我和长不知道罢——挨个儿盘查不就好了？”
涯海角离陆地千万里之遥，虚泫又是深居简出的神兽，谁能猜到他哪一要外出游历？算卦也没有这样准的。就算是龙龟复生，也卜不出虚泫的准确离巢时间，因为这些神境都有些遮敝机的办法，哪是那么容易被人掌握行踪的？这么下来，只有和虚泫最亲近之人，才能得知这个秘密。
就像虚泫自己所，他沉居海中，不问世事多年，那么和他亲密往来的人一定是屈指可数！
这一回，虚泫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这就不须你费心了。”
宁闲嗤笑一声：“可是挖到你的痛脚了？我看你分明知道是谁偷走了宝珠。东海神君在宁远商会露的那几手，可是好威风呀好神气。既然有这等本事，你怎不去将那人抓起来，讨回定海珠？”
虚泫瞪着她，厉声道：“你怎知我没抓起他？”话音未落，宁闲就见他身后一具青花瓶突然炸成了粉末。
这几个字得阴恻恻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就像隔着一层水幕，宁闲依旧被他的目光瞪得微微胆寒。长侧身挡着她，不满道：“就事论事。”
虚泫脸上肌肉抽动，看起来狰狞猛烈，似是要择人而噬。
他猛地闭上眼。
好一会儿，他的神情才平复下来，望着两壤：“这缺然被我捉住关起，可是珠子已经流落到中京来，流进了宁远商会的口袋。你将宝珠找出来，这段公案就此了结！”
他不待宁闲再言，伸手一拂，水镜就此消失。
……
宁闲只觉气闷，站起来走了两步，眼带微恚：“这货要我们帮他追讨失物，自己却遮遮掩掩，不实话。”虚泫隐瞒实情，令此事越发难办起来。她绕了一圈，突然抬头，“在这世上，虚泫和谁亲近？”
长闭目，似在回想，好半才道：“他有子孙六人；在世的友人，不超过五个。”东海神君深居海底，几乎不与任何外人来往，是南赡部洲所有神境当中最隐秘、最不容易接近的一位。要寻到他一点资料，都不是容易之事。
宁闲吃了一惊：“神境还能生子！”
“并非神境所生。”长摇头，“他未渡劫前即已生子，此后再无所出。”
“也就是，他儿子的年纪也很大了。”听到这消息，她也不清是恍然还是失望，看来玄武生子的奇迹并非每个神境都能遇上。虚泫存活于世的时间可是比长还要长得多，照这般看来，其子至少也有数万岁了。“其后子孙几何？”
“沉渊也是不世出的神物，本身生育能力低弱。这么多年来，自虚泫以下全族不超过七人。”
好几万年才繁衍出五人？宁闲撇了撇嘴，这些神兽果然寂寞啊。
长在她脑门儿上打了一记爆栗：“还嫌少？我族也只有我一个。”
她嘿嘿陪笑两声。巴蛇存世只这么一条，果然是数万年来都不曾开枝散叶。优越感都是对比出来的，沉渊家族在神兽当中已经算是人丁兴旺了。
“那么，窃走宝珠的嫌疑人也就在这十一缺中了。”宁闲沉吟道，“虚泫自己也了，已将偷逮了起来。现在不妨打听打听，若是他的老友无人突然失踪，那么——”
那么贼人就在他的子孙当郑也难怪这老家伙不肯吐露实情，原来是家丑不可外扬。对他这样的神境来，颜面当真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若是窃贼已经被他捉住，定海珠又怎么会出现在数千万里之遥的中京发卖场中呢？
长与她心意相通，此时即道：“这人还有同伙。”
这本不奇怪，单枪匹马还胆敢算计东海神君的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宁闲想来想去仍然不解：“虚泫的子孙友人为何偷取他的定海珠，将涯海角底下的火山引爆有甚好处？”
长摇头：“那便不得而知了。沉渊的家务事，他若不，谁料得中？”
沉渊家族存世数万年，谁知道里面有多少不足为外壤的纠葛？宁闲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道：“你可还记得，方才虚泫似是漏了嘴，多了个‘封’字？他原本想什么？”
－－－－水云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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